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古典

尋秦記全本第九卷 7-11章

2015-11-09 11:35:00

第七章、美人如願   項少龍才踏進府門,烏果便接著他道:「雅夫人來了,我請她到內堂去等項 爺。」他早看到廣場上趙雅的座駕和趙大等隨從,門外還有隊趙兵,連忙問道: 「柔夫人和致姑娘呢?」   烏果道:「她們回家去探望正叔,今晚不會回來了。」項少龍道:「她們有 沒有碰上頭?」   烏果道:「柔夫人親自接待她,致姑娘則躲了起來。」項少龍松了一口氣, 逕自舉步往內堂走去。   才跨入門檻,憑幾獨坐的雅夫人抬起俏臉往他望來。項少龍到她身旁坐下, 柔聲道:「怎麼啦?」趙雅嬌嗔道:「你昨晚怎麼沒來?害人家等了整晚。我不 管!現在大家都知道我送上門來了,今天非要還人家一個公道!」   項少龍雖嚇了一跳,但知道趙雅不是這般不知輕重,定然有要事。還好才奉 了晶王后旨意可以公開「勾引」趙雅,連忙告訴她晶王后找他過去的事,同時道 :「現在晶王后要拱我當城守一職,你又正好送上門來。到時在大王面前記得要 做戲做的像樣點,免得被那女人看出破綻。對了,你找我到底有何要事?」趙雅 笑道:「人家是接到消息,說你扮作行腳商人,出現在邯鄲東面三十裡的一條小 村莊處,還與當地的守軍發生過激戰呢。」   項少龍心頭一定,滕翼終於出手了,關心地問道:「那有沒有捉到人呢?」 趙雅丟來一個媚眼,笑笑道:「荒山野嶺,且項少龍神勇無比,誰能拿得住他? 」   項少龍摟著趙雅的纖腰,輕吻她的俏臉道:「項少龍再怎麼神勇,也逃不出 雅兒的情網,還不是手到擒來?」趙雅地伸手摸上項少龍的臉頰,俏目射出灼熱 無比的神色,咬著櫻唇道:「那還不趕快抱趙雅到房裡去?」項少龍心中叫苦, 紀嫣然待會定來找他,應付完趙雅這超級蕩婦後,那還有餘力慰藉這紀嫣然這專 屬淫娃呢?   趙雅粉臉燃燒起來,微嗔道:「你還猶豫什麼呢?」項少龍歎了一口氣,把 她攔腰抱了起來,心神回到二十一世紀曾看過的色情片,搜索所有片段,參考各 種花式,看看可有特別精彩的,否則若仍沿用慣常那一套,定滿足不了這饑渴已 久的女人。   趙雅激動得不住抖顫,只是給項少龍抱著,不須有任何動作,已春情澎湃, 難以自禁。項少龍踏進房內,掩上房門,把她橫陳榻上。趙雅望著他,臉紅似火 ,不住喘息,那放浪的樣兒,誘人至極點。項少龍坐到榻旁,為她寬衣解帶,隨 著項少龍的動作,趙雅終於身無寸縷,在項少龍的挑逃和愛撫下嬌柔得只懂無力 地扭動、喘息和呻吟著。項少龍把她逗弄了個夠後,跨上身去。趙雅的反應激烈 得近乎瘋狂,項少龍的衣衫暫態被她撕扯剝光,粉臂玉腿如章魚般纏緊虎軀,龍 莖已被淫液淋漓的蜜穴猛吞而入,花心狂吮,膣壁緊縮夾吸,幾乎無法拔出。   項少龍想到還要保留體力應付紀嫣然,龍莖順勢更加挺進,龍頭將趙雅花心 深處都撐了開來,吸口氣收攝心神,專心享受這絕世尤物帶來的極致高潮,隱隱 憶起酒吧皇后周香媚的蜜穴也是這般狂浪銷魂。同時嘴唇痛吻著趙雅朱唇,兩舌 如火如荼地捲繞纏鬥,兩手抓握著趙雅豐滿軟嫩的乳房,指縫夾住挺硬的乳頭, 使勁捏揉,乳肉不斷溢出手掌,痛快至極。   趙雅賣力地浪叫狂嘶,扭腰擺臀,項少龍精關緊守,毫無決堤之象,趙雅卻 已淫潮連連,愛液四濺。項少龍見她現在這般狂浪模樣,伸手將她側翻,抱起滑 嫩的右腿搭在肩上,跨坐在左腿根部,趙雅登時蜜穴大開,項少龍抱住趙雅玉腿 ,腰臀猛抽狂送,胯間肉穴拍擊不絕,浪水溢出,漫流在趙雅大腿與項少龍股間 上,插送更加滑順迅疾。趙雅已是小嘴大張,聲嘶力竭地狂喊:「啊……啊…… 啊……啊……少龍……搞……搞死……雅……雅兒啦……喔……喔……喔……快 ……快……雅兒……要……要……」   項少龍被她這麼淫蕩狂放的樣子感染,站起身來抽出龍莖,一股淫水流淌而 出,趙雅急的兩腿大開,卻被項少龍抓起雙腿倒立在床上,蜜穴被項少龍大嘴封 住,狂吸猛吮,陣陣淫水如瓊漿玉液灌入咽喉。趙雅陡然被項少龍倒著抓起抱住 腰肢,一時不知所措,卻見眼前龍莖如怒目巨蟒,昂首猛顫,張口欲叫,項少龍 正好龍莖前頂,趙雅正好一口含入,直送喉頭,險些窒息欲嘔,連忙退出少許, 兩臂抱住項少龍大腿,小嘴含舔吮啜,任項少龍上吸下頂,交歡姿勢完全倒置, 令趙雅驚詫訝異不已,但個中滋味卻是更勝以往,銷魂蕩魄,竟是高潮猛襲,全 身火熱。   項少龍待雙臂稍疲,旋即將趙雅胴體翻轉床上,兩手擘開後庭窄孔,藉龍莖 滿是淫滑黏液之便,一插即入,趙雅嬌呼一聲,項少龍雙臂由後抄起趙雅腿彎一 合,將趙雅嬌軀整個迭合抱起,粉腿緊夾,一對豪乳擠壓欲出,同時龍莖猛頂緩 出,趙雅只覺自己如同情郎手中的人偶一般,後庭肛門被插送得漲痛欲裂,完全 無法自主,彷佛要被分解拆散,卻充滿被征服淩虐的極致快感。   趙雅此時已完全叫不出聲,只能由喉頭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但項少龍還未 滿足,抱著趙雅走到房室中間,彎下身讓趙雅雙手雙腳著地,翹著淫汁滿濺,狼 藉不堪的玉臀,任項少龍握緊纖腰,恣意撻伐。項少龍插到興起,兩手輪番猛打 趙雅粉臀,白皙滑嫩的臀瓣立時泛紅腫脹,趙雅幾曾受過這般狂暴刺激的性交, 內心潛藏的被虐快感霎時如掙脫韁索的野馬,完全解放而出,帶著狂喜的嘶喊叫 道:「少龍……啊……再來……再……用力……雅……雅兒……還要……啊…… 啊……好……好……要……要死……啦.」   項少龍越搞越起勁,完全忘了待會還有紀嫣然要應付,把趙雅抱起坐在桌沿 ,龍莖猛送入趙雅已潰堤狂湧的淫穴中,同時送出丹田中的電流,刺激著花心與 膣壁的敏感神經,趙雅此時已沉溺在被項少龍霸淩虐待的心理性超絕快感,加上 交歡與電擊的生理性強大高潮,終於全面崩潰瘋狂,猶如被巨大漩渦捲入深海的 孤舟,只能狂喊浪叫。項少龍倏地感到精關一陣抽麻,大喊一聲,龍莖猛送,將 灌注強大電流的精液噴注入趙雅子宮,瞬間令趙雅如自深海底直送天際之外,全 身痙攣抽搐,兩眼一黑,癱軟桌上,無法動彈。   項少龍振起餘力,將趙雅抱到床上一起睡去,醒轉後兩人均疲倦欲死。項少 龍雖心懸紀嫣然,但一時實無法爬出房門去,幸好雖是荒唐了足有一個時辰,但 時間尚早,希望她尚未來就好了。   榻上的趙雅,確是男人無與倫比的恩物,又懂討好男人,比她美的女人不是 沒有,但比她更狂放嬌癡的女人卻沒有幾個。趙雅翻身把他纏個結實,當項少龍 還駭然以為她想再來一個回合時,這美女湊到他耳旁道:「我真的很開心,開心 得縱然立刻死了也無悔!」   趙雅的香吻兩點般落到他臉上,以令他心顫的眼神深注著他,一個翻身,把 他壓在動人的肉體下,香吻再次灑下,道:「少龍你真是女人的剋星,你說只要 常過你滋味的女人都會離不開你,別人或許當你是吹噓,但雅兒知道絕對是千真 萬確!」探手便要來抓他的龍莖。   項少龍愛撫著她迷人的香背,一個翻身,把她壓在體下,深深望進她眼內去 ,低頭重重封上她的香唇。趙雅狂野地反應著,不知由那裡來的力氣,肢體纏得 他差點透不過氣來,陷進歇斯底里的狀態中。   纏綿良久,項少龍的大嘴才能脫身。趙雅意亂情迷,喘息著道:「少龍!喚 我的名字好嗎?」項少龍湊到她耳旁低喚道:「雅兒!雅兒!」這兩句登時惹起 另一場風暴。   再雲收雨歇時,趙雅伏在項少龍身旁,側頭望著他道:「你真厲害,只憑百 多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殺死了樂乘,弄得大家疑神疑鬼。」   項少龍舒服地伸展著仰臥的身體,伸手在她仍然紅腫的豐臀重重打了一下, 發出清脆的響聲,再摩挲著道:「大王曾懷疑過董匡嗎?」趙雅歎道:「當然有 啦!不過你的手下次晨便精神抖摟地離城而去,又沒有半個受傷的人,使大王疑 心盡釋,再有誰人鬥得過你呢?」   接著低聲道:「人家可求你一件事嗎?」項少龍笑應道:「是否又要用這已 離不開我的身體和我作交易呢?」   趙雅惶然道:「不!雅兒不敢,只是求你。」項少龍道:「說吧!」   趙雅像受驚的小鳥般靠過來,把俏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裡,楚楚可憐地道: 「當年妮夫人一事,實是趙穆一手促成,王兄事後非常內疚,但米已成炊,那亦 是他疏遠趙穆的主因。自烏家和你到了秦國後,他整個人像老了十多年,且病痛 纏身,老天早在折磨著他了。」項少龍哂道:「他似乎全忘掉了自己的女兒。」   趙雅一震道:「你真不肯放過他嗎?」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好吧!就看 在你份上,我不再和他計較了。」跟孝成王計較,已是秦始皇的事了。   趙雅大喜道:「少龍你真好,下命令吧!你要人家為你幹什麼都可以。」項 少龍拍一下趙雅的翹臀,笑道:「今天已經領了這些獎賞夠不夠?趕緊去幫你夫 君多賣點力吧。」趙雅滿足得不住點頭,欣然道:「事不宜遲,現在雅兒立刻去 見王兄,這城守之位可包在我身上。唯一會反對的人只是郭開,他早有心中的人 選。」項少龍見她這麼賣力,今晚又不再纏他,喜出望外,親自為她穿衣著服, 弄了一大輪後,把她送出府門。看著她的車隊遠去後,掉頭返回府內時,烏果迎 過來道:「紀才女剛到,嘿!三爺真厲害,換了我便應付不來了。」項少龍心中 苦笑,剛跟趙雅梅開二度,今晚更要加把勁向紀嫣然交差了。   進到府內,紀嫣然迫不及待地撲入懷中,不依地嬌嗔:「嫣然不管啦!人家 再也不要這樣偷偷摸摸,你趕快讓我嫁進你家門,不然整天看別的女人都能光明 正大跟你顛鸞倒鳳,嫣然會嫉妒死的!」。   項少龍雖然體力已經神奇地完全恢復,但右手仍不自覺地下意識地撐著腰際 ,心裡暗自叫苦,這在二十一世紀只有小說漫畫才會出現的無邊豔福,真的實現 卻叫人有點吃不消。幸好心裡雖累,但兄弟不累,龍莖在紀嫣然冶豔無比的嬌軀 誘惑下,馬上又龍精虎猛地傲然挺立,完全不輸主人特種部隊鍛鏈下的強悍。項 少龍兩手一抄,抱起紀嫣然往內房而去,展開另一場肉欲橫流的床第大戰。   項少龍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還是給善柔弄醒的,只覺渾身乏力,不由暗 自警惕,看來身體的回復能力也是有極限的,不堪半天之內數度征戰,如此下去 ,鐵打的身上也捱不住。善柔一臉嬌嗔,捏著他鼻子道:「看你成什麼樣子,睡 到中午也不夠,管少你一晚也不成。」項少龍坐起榻沿,伸手摟著她蠻腰笑道: 「昨晚若有你在,我現在想爬起來都不行呢!」   善柔脫身開去,跺足道:「你不守承諾,又與趙雅鬼混,人家恨死你了。」 項少龍愕然道:「烏果告訴你的嗎?」   善柔繃著俏臉道:「他敢不說嗎?趙雅跟著還有紀嫣然,也不顧自己的身體 。」項少龍站起來做了幾個舒筋活絡的動作,笑道:「柔柔陪我去練劍好嗎?」   善柔那曾見過二十一世紀的柔軟體操,驚異道:「你的練功方法從那裡學來 的?」項少龍笑著指了指腦袋,問道:「你的妹子呢?」   善柔道:「回武士行館去了,她是教頭來的嘛!」這時田氏姊妹走進房來, 喜道:「董爺終於醒了。」項少龍心叫慚愧,梳洗更衣後,拉著善柔到園中練劍 。   正劈劈啪啪對打著時,滕翼雄壯的笑聲在一旁響了起來。項少龍大喜,著烏 果代替了自己陪善柔,回內堂與滕翼共進早膳,同時把這幾天的發展毫無遺漏地 和盤托出。   項少龍道:「有趙雅相助,我們可以大幹一場,首先就是要破壞六國今次的 合縱之勢,乘機狠狠挫折一下田單和李園。」滕翼訝道:「你不是對田單有點好 感嗎?」   項少龍給他看穿心事,老臉一紅道:「初時我還肯定偷襲我們的人是信陵君 ,但現在愈想愈不像,極可能真是李園和田單合謀幹出來的好事,意圖破壞三晉 合一。待會我去探訪龍陽君,打聽他的口氣。唉!我很易便會信任人和為人所惑 呢!」滕翼同意道:「這是你的優點,也是缺點。」烏果這時來報,雅夫人來了 。項滕兩人對望一眼,均想到她定是有好消息帶來了。 第八章、殺機四伏   趙雅得項少龍雨露滋潤後,一副黠慧風流的俏樣兒,神采飛揚,笑靨如花, 美目盼兮,明豔照人。看得項滕兩人眼一亮,難以相信。她隔遠便施禮,嬌呼道 :「董爺龍爺兩位貴體安康,趙雅專誠前來拜晤。」項滕兩人臉臉相覷時,這美 女在小幾一旁嫋娜多姿地坐了下來,向兩人甜甜一笑道:「依董爺吩咐,小女子 幸不辱命。」   項少龍失笑道:「請先自行報上,看你立了此怎麼樣的功勞。」趙雅巧笑倩 兮的橫了他風韻迷人的一眼,傲然道:「大小功勞各有其二,且讓小女子一一道 來。」   滕翼笑著為她奉上香茗,歎道:「第一功自然是造就了一個董城守出來,對 嗎?」趙雅眉花眼笑道:「有龍大哥愛惜,趙雅對未來的擔憂一掃而盡了!」   項少龍心中湧起無限欣慰,含笑道:「快報上其他功勞,看可值得我董馬癡 更多予恩寵。」趙雅俏臉閃亮光,喜孜孜道:「人家已說服王兄,把李牧調回京 師,對付趙穆的奸黨,這可否算另一大功呢?」   滕翼猛地伸出手來一拍小幾,低聲道:「如此一來大事已定,那到趙穆不立 即作反?」項少龍伸手和他緊握著,趙雅也把纖美的玉手參加了這三手的聯盟。 三人收回手後,趙雅道:「那女人果然在王兄前推薦過董爺,王兄還來問人家意 見,妾身遂痛陳利害,順帶立了另一功勞。」項滕兩人訝然望向她。趙雅像只快 樂的小鳥般,得意洋洋道:「人家對王兄說:若能以那馬癡作作城守,因他不隸 屬任何軍方派系,趙穆定會加以籠絡,那時董馬癡便可將計就計,打入趙穆的陣 營,盡悉奸黨虛實,說不定可得到他謀反的憑據,那時李牧回來,便可將奸黨一 網打盡了。」   滕項兩人大喜,同聲讚歎。此著確是妙不可言,可使他們立即作出各種佈置 和進行計畫。滕翼認真道:「忘了我是滕翼嗎?喚我作二哥吧!」趙雅甜甜的叫 了聲二哥。項少龍警告道:「雅兒你若以現在樣子去見人,那等若在臉上寫著我 項少龍回來了。」   趙雅飛他一個媚眼道:「董爺不用擔心,大家都知道本夫人現在被董馬癡的 一滴蜜糖與男人雄風迷得不能自己,項少龍還要靠邊站呢。」滕翼忽地低喝道: 「大姨子何不出來一敘?」   項少龍早知她在旁偷聽,趙雅卻嚇了一跳,往後廊望去。善柔換過貴婦式的 常服,千嬌百媚地走了出來,但俏臉卻繃緊著,顯是不高興項少龍與趙雅。趙雅 的臉色亦不自然起來。善柔木無表情並示威地故意坐到項少龍身旁。   滕翼忙向項少龍打個眼色,後者早胸有成竹,微笑向趙雅道:「有了雅兒這 妙計,假設我真的找到趙穆與田單合謀的證據,雅兒認為你王兄敢否對付田單呢 ?」善柔「啊」一聲叫了起來,精神大振,看著趙雅。趙雅乃挑通眼眉的精靈美 女,除了項少龍這命中剋星外,善柔那是她對手,故意賣個關子道:「這事到時 再看吧!若計策得宜,什麼不可能的事,也可以變成可能的。」善柔登時落在下 風,在幾底狠狠扭了項少龍一把,要他為她說項。   滕翼先一步道:「齊國怎也比趙國強,今趙田單亦非孤身來邯鄲,過萬精兵 布於城外,我看你王兄只好忍下這口氣了。」趙雅道:「齊國的中興,是因田單 而來,此人若去,齊國有何足懼,不過那過萬齊兵,又有旦楚這等絕代名將統率 ,確非易與,現在隨侍田單身旁的全是能以一百的好手,縱使以你們的實力,恐 亦難以討好。」   善柔冷哼道:「只要能製造出一種形勢,迫得田單要倉皇逃返齊國,我們便 有機可乘了。」項少龍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現在先是要找到可令孝成王信 服田單確與趙穆合謀的罪證,其他的應遲一步才想辦法。」   善柔喜道:「你這回可不准騙人呢!」項少龍苦笑道:「你最好對雅夫人尊 敬點,否則她怎肯為你盡心力。」   趙雅趁機道:「董爺怎可這樣說柔夫人,她對人家是很尊重的!」善柔俏臉 一紅,唯唯諾諾含混過去。   項少龍想起秘錄,問道:「魯公秘錄現在是否落在郭縱手上?」趙雅傲然道 :「當然不是呢!秘錄現在宮裡雅兒的夫人府內,小昭她們日夜趕工,已複製多 一份出來,等大王指示才會把副本交給郭縱,但仍要看情況的發展,若郭縱決意 離趙,他不但拿不到魯公秘錄,還要死無葬身之地。」   項少龍問起小昭這群可愛的美婢,趙雅笑道:「她們趕工完成已回到夫人府 ,小昭她們不知多想你呢!」項少龍想到李園追求趙雅,非只是向他報復那麼簡 單,實是另有圖謀,不禁暗責自己思想不夠精密周到。向趙雅道:「你要小心點 ,田單李園等無不想把秘錄弄到手上,說不定信陵君也派了人來搶回秘錄。他對 你恨意甚深,唔!我要派些人貼身保護你才成。」善柔道:「不若由我們姊妹保 護夫人吧!」   項少龍不悅道:「你是想找機會行刺田單吧!」善柔氣道:「我善柔是那麼 不為大局著想的人嗎?真是不識好人心。」   見到三人無不以懷疑的目光瞪著她時,善柔可愛地聳肩道:「不信就算了。 」項少龍站起來道:「趁我尚未當上城守前,先去找龍陽君探個口風。唉!我複 元了都不去問候他,實在說不過去。」   善柔冷冷揶揄道:「到時不要給他迷倒了。」項少龍打了個寒噤,狠狠瞪了 她一眼。善柔掩嘴偷笑時,趙雅盈盈而起道:「雅兒也要走了,就讓人家順便送 你一程吧!」   龍陽君坐在大廳的一端,蓆上加舖了厚毛氈,後靠軟枕,以一張繡上了美麗 圖案的薄被蓋著雙腿,有點兒「花容慘澹」地看著項少龍由家將引領進來,柔聲 道:「請恕本君不便施禮,董兄亦不用多禮,請坐到奴家身邊來。」項少龍眼光 落到侍候他的四名年輕男僕上,他們都長得出奇地清秀俊俏,充滿脂粉味兒。龍 陽君笑道:「董兄不用怪,他們都是出色的美女,只不過穿上男裝吧了!」   項少龍心中大奇,難道龍陽君也愛女色嗎?這可是「千古奇聞」了。坐好後 ,接過香茗,那四個男裝美女和十多名親衛默默退出廳外。龍陽君眼神深注地瞧 了項少龍一會後,眼裡射出感激的神色,輕輕道:「董兄救了奴家一命,奴家應 怎樣謝你呢?」項少龍暗忖你唯一謝我的方法,就是千萬莫要用你「那種心意」 來報恩。口上卻道:「董某只是為己及人,何足掛齒?君上好了點嗎?」   龍陽君眼中寒芒一閃,冷哼道:「他們還要不了我的命。」項少龍壓低聲音 ,開門見山道:「究竟是誰指使的,有仇不報非君子,我老董絕不會放過害我的 人。」龍陽君閉上眼睛,沒有說話。項少龍不悅道:「君上是否有事瞞著我,那 天在峽口詐我們入去的是誰?」   龍陽君睜開眼來,淡淡道:「那人叫夏月,趙人早找到他,只不過給人割斷 了喉嚨,再不能說出任何說話了。」項少龍一怔道:「好狠辣,竟乾脆殺人滅口 。」   龍陽君冷笑道:「殺了他也沒有用,此人本是齊人,投靠了我只有兩年,本 君見他劍法不錯,人又似乎忠誠可靠,想不到竟是田單派來的奸細。」項少龍一 震道:「真是田單主使的。」   龍陽君悶哼道:「本君早便奇怪田單為何會親來邯鄲,現在終明白了,他根 本對合全無誠意,只是希望趁秦政未穩,一舉吞掉我們三晉,他對趙人更是不安 好心,想趁李牧到了邊疆,廉頗仍在攻打燕都的有利時刻,進行趙的陰謀。說不 定他的大軍已分散秘密潛進趙境,甚至以各種身份,躲在城裡,準備裡應外合呢 。」項少龍從沒有把田單的問題想至這麼嚴重的地步,大吃一驚道:「君上已把 這推斷告訴了趙王嗎?」   龍陽君搖頭道:「事關重大,我又沒有憑據,怎可隨便說出口來。過幾天我 身體複元後,立刻返回大樑,以免成了被殃及的池魚,董兄若肯和本君一道離去 ,本君自有妥善安排。」項少龍奇道:「君上難道坐看趙國給田單滅了嗎?」   龍陽君嘴角露出一絲陰寒的笑意,平靜地道:「那有這般容易呢?董兄尚未 答本君的問題。」項少龍搖頭道:「君上的好意董某心領了,因我的族人和牲口 均在來此途中,我怎能說走便走;何況董某始終是趙人,怎能看著趙國落入田單 之手。而且這個仇我必定要報的。」   龍陽君歎了一口氣,緩緩道:「田單現在的實力太強了,恐怕你們大王亦奈 何他不得。經項少龍一役後,邯鄲守兵只在三萬人間,大半還是老弱之兵,李牧 廉頗又遠水不能救近火。董兄若想躲過滅族之禍,只有到大樑一途。除非你現在 立即向田單附降,否則他定不會放過你,沒有人比他更心狠手辣了。」項少龍被 他說得心生寒意,暗想自己確有點低估了田單。幸還有趙穆這只棋子,否則死了 都未知是何事。站起來道:「董某自有計較,君上好好休息吧!」   龍陽君知無法說服他,歎了一口氣,閉目再不說話。項少龍默立片晌,告辭 走了。街上陽光漫天,但項少龍卻像浸在冰水裡。街頭寧靜如昔,但他卻湧起了 危機重重,殺氣四伏的可怕感覺。與龍陽君一席話後,項少龍茅塞頓開,想到很 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可能性,勾畫出一幅完整的圖畫來。   田單是個充滿擴張野心的機會主義者,準確地把握了戰國目下的形勢,乘虛 而入,希望首先吞併趙國。烏家堡一役後,邯鄲守軍傷亡慘重,根本沒有壯丁補 充,只能以老弱及婦女充數。趙國軍方的兩大支柱,廉頗正與燕人交戰,李牧則 要應付寇邊的匈奴,無暇分身。故國都空虛,田單遂借到來商量合縱為名,帶來 一支雖只萬許人,卻能威脅趙國存亡的精兵。   當然!這萬許人並不足夠亡趙,龍陽君猜測田單另有大軍潛入趙境,項少龍 卻不大相信,因為這只會打草驚蛇。而龍陽君有此想法,只是因他尚不明白田單 和趙穆的關係。通過趙穆,他將可操控趙政。孝成王一死,晶王后自然成了趙國 的幕後操縱者,那時就可用卑鄙手段兵不血刃地害死李牧和廉頗這兩名大將。兩 人一去,趙國還不是田單的囊中物嗎?   至於襲殺龍陽君一事,則是出於外交上的考慮。其他五國,必不會坐看齊人 擴大勢力,併吞趙國。所以田單必須爭取他們的支持。燕韓可以不理,前者正與 趙人開戰,後者過於積弱,幾乎是每戰必輸的長敗軍。剩下的只有魏楚二國有幹 預能力。   魏趙唇齒相依,勢不會同意趙人的土地變成了齊人的國土。楚國卻是另一回 事了。魏國乃楚人北上的最大障礙,一天沒能收拾魏國,楚國便難以進軍中原。 於是田單以此與李園作交換條件,由齊楚分別併吞趙魏兩國。所以才有偷襲龍陽 君之舉,將他項少龍列入襲殺的對象,自然是李園的主意。可是給他破壞了,使 田李兩人的如意算盤打不響。   而更使田單亂了陣腳是樂乘的被殺,原本天衣無縫的傾覆大計,立即受到致 命的打擊。因為田單終對公然攻打趙國有上很深的顧忌,那是三晉的其他魏韓兩 國絕不容許的事。現在田單只能靠趙穆操控趙國,除掉李廉兩名大將,其他都是 下下之策。在這種情況下,若他項少龍登上城守之位,便變成了整個核心鬥爭和 關鍵的人物了。   滕翼翼聽完他的分析後,搖頭歎道:「這就是所謂合縱了,真教人不勝悲歎 。」項少龍苦笑道:「我們今次來邯鄲原是要報復,但這樣發展下去,為公為私 ,都先要設法破壞田單和李園的陰謀。難怪趙穆這麼有把握控制晶王后,全因有 田單直接的支援。」   兩人又談了一會,項少龍回房稍息,到黃昏時份,趙王派人來召他入宮,項 少龍大喜,立去見孝成王。今次趙王在內宮接見他,晶王后、趙雅、郭開和成胥 四人全在場,行了君臣之禮後,孝成王賜他坐到上座去,然後才輪到郭開和成胥 。晶王后和趙雅則坐在對席處,兩女均臉有憂色,顯然這城守之位,仍有此障礙 。   項少龍心中惴然時,孝成王以慰問傷勢作開場白,他一一應對了,當然表示 已完全康復。孝成王神色有點凝重,沉聲道:「董卿劍法高明,又深諳兵法之道 ,只看你手下兒郎,便可窺見端倪。卻不知有否想過從軍報國,若能立下軍功, 將來晉爵封候,可以預期。至於牧場之事,可交由你下麵的人去做,董卿只須掌 握大局,不必為餘事分心。」項少龍眼角掃視郭開和成胥兩人,只見他們均臉有 得色,似是知道城守之位沒有他項少龍的份兒。   但為何孝成王卻透出有個重要的位置給他的語氣呢?腦際靈光一閃,已想到 問題所在,及兩女為何眉頭大皺了。關鍵仍在成胥。兩個都是重要軍職,但對他 項少龍來說卻有若天淵之別,相去千里。項少龍心中凜然,知道若任孝成王把決 定說出來,此事勢成定局,沒有人可以在短期內改變過來。成胥這小子雖藉晶王 扶搖而上,但顯然在已與郭開結成一黨,再不受晶王后控制了,難怪晶王后要改 為培植他。   心念電轉間,項少龍感激地道:「多謝大王知遇之恩,臣下就算肝腦塗地, 也要報答大王。所以有幾句平時不敢說出來的話,現亦要向大王陳告。」這一著 奇兵突出,包括晶王后和趙雅在內,無不訝異,不知他有什麼話,要冒死說出來 那麼嚴重。孝成王動容道:「董卿儘管奏來,寡人絕不會怪你。」   項少龍肅容道:「今次鄙人毅然拋棄一切,返國開設牧場,故因自己身為趙 人,亦因承先父遺命,回來落葉歸根,所以義無反顧,只要大王有命,任何安排 ,均絕無怨言。」孝成王不住點頭,表示讚賞。項少龍再慷慨陳詞道:「可是經 鄙人這些日子來審度形勢,我大趙情況,實勢似累卵,隨時有覆亡之禍。」   眾人無不色變,郭開皺眉道:「董先生是否有點言過其實呢?」他身為孝成 王座前第一謀臣,若看不到項少龍察覺的事,便是有虧孝成王的重用了,當然大 不高興。孝成王截入道:「董卿可放膽說出來,不用有任何顧忌。」   項少龍淡淡道:「大王可請其他侍候的人暫且退下去?」孝成王微一沉吟, 揮退了所有宮娥侍衛,殿內只剩下他們六個人。趙雅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她最愛 的就是項少龍這種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晶王后亦美目異采連閃,對他更是刮目 相看,暗忖自己並沒有揀錯了人。   郭開和成胥的表情都不自然起來,不過卻不信他能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 。項少龍沉聲續道:「現時天下大勢清楚分明,因秦政未穩,各國都得到喘息之 機,力圖擴張勢力,以爭取一統天下的本錢。今趙各國使節雲集邯鄲,名之為謀 求合縱,其實卻是爭霸為實,比之在戰場交鋒,更要兇險百倍。」成胥冷笑道: 「董先生是否有點危言聳聽呢?」   孝成王亦皺眉道:「合縱乃五國之利,縱然仍有點問題,但也不致於壞到這 種地步吧!」晶王后和趙雅不知應如何插口,惟有保持沉默。項少龍哈哈一笑道 :「誠心謀求合縱的,只是我們大趙和魏韓兩國,其他齊楚兩國尚無切膚之痛, 何須緊張。」   郭開冷笑道:「即使齊楚心懷鬼胎,但我大趙剛大敗燕人,聲勢如日中天, 韓魏又不會坐視齊楚逞威,況且齊楚始終顧忌秦人,憑什麼來圖我大趙呢?」項 少龍微笑道:「憑的當然是陰謀詭計。首當其衝的就是龍陽君,假若他不幸身死 ,最受懷疑的人當然是信陵君,就算安厘不把賬算到他頭上,但權力均衡一旦崩 頹,魏國必然會出現權力鬥爭,魏人那還有暇去管國外的事。那時最大的得益者 將是齊楚兩國,使他們瓜分三晉的大計可邁進無可比擬的一大步。」   孝成王為之動容,他們雖有懷疑過偷襲者可能是田單又或李園,但始終止於 揣測,沒有項少龍說得這肯定和透切。成胥截入道:「董先生最好小心言詞,若 讓這番話洩漏出去,定會惹起軒然大波。」趙雅冷冷道:「敢問誰會洩漏出去呢 ?」成胥登時語塞。   孝成王頗不高興地瞪了成胥一眼,神色凝重道:「董卿對此事有沒有什麼實 據呢?」項少龍道:「當時鄙人就在龍陽君之旁,自然瞭解到整個過程,關鍵是 在龍陽君下有一名叫夏月的侍衛做內應,據龍陽君告訴我夏月乃齊人,投靠他不 足兩年,事後此人更被割破喉嚨,主使者為何要殺人滅口?當然是不想此人被抓 到。若他是信陵君的人,大可隨其他人逃回魏境,又或回魏後才神不知鬼不覺幹 掉他。不用著跡地當場處置,正因行兇者仍須留在我大趙境內。」   這回郭開和成胥均無言以對,事發後行兇者把傷的人全部挪走,留下遍地魏 人的屍骸。但因龍陽君並沒有告訴他們有關夏月的事,所以並不知道其中一具屍 體是被滅口的奸細。好一會後,郭開道:「龍陽君為何獨要把這種機密事告訴董 先生呢?」項少龍淡淡道:「鄙人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又希望把鄙人招攬回魏, 才沒有瞞我。」   孝成王臉色變得有那麼難看便那麼難看,狠狠道:「好一個田單和李園!」 又冷哼道:「董卿須謹記楚人最不可信。」   項少龍道:「第二件便是樂將軍被刺之事,樂將軍乃邯鄲城防的中流砥柱, 樂將軍一去,若沒有德望均足以代替他的人,定會出現軍心不穩的局面。那時只 要田單或李園勾結一些懷有異心的當朝大臣將領,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 們縱有名將李牧廉頗,卻遠在外地,亦勢將回天乏力,所以鄙人才有這一番陳詞 。」眾人登時想起田單駐在城外的過萬精兵,若邯鄲出現內亂,這批齊兵足可左 右整個形勢的發展了。   假若沒有趙穆和他的奸党,區區齊兵自不足懼,但現在卻是另一回事了。郭 開和成胥均啞口無言。他們都像稍前的項少龍般,雖看到危機,卻從沒有想過會 嚴重到可立至亡國的地步。孝成王鐵青本已蒼白的龍顏道:「董卿有什麼奇謀妙 計,可扭轉這危險的局勢呢?」項少龍以退為進道:「鄙人一介武夫,那有什麼 妙策,這種大事還是交由郭大夫和成將軍為大王運籌決策吧!」   郭開和成胥均大感尷尬,一時間教他們拿什麼出來化解這錯綜複雜,牽連廣 泛的危機呢?孝成王不悅道:「難道真沒有人可給寡人出主意嗎?」郭開無奈地 乾咳一聲道:「當今之法,微臣認為只有速戰速決,把有懷疑的反賊秘密處死, 免去了心腹之患,那時田李兩人縱有陰謀,亦將一籌莫展......」   晶王后截斷他道:「那豈非硬迫奸黨立即策反嗎?烏家堡一役後,實不宜再 見動亂了。」成胥道:「這事可交由小將執行,保證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 把奸黨一網打盡。」   孝成王不滿道:「成卿家清楚誰是奸黨嗎?可能仍在部署時,賊子們早動手 造反了。」趙雅嬌笑道:「王兄啊!你現在知道王妹的話有道理了吧!只有把董 先生委為城守,才能進行計中之計,把奸党一網成擒。」   孝成王斷然道:「董卿接命,由此刻開始,你就是邯鄲城守,明天早朝時, 寡人正式把城守軍符賜與董卿,董卿萬勿令寡人失望。」項少龍裝作呆了一呆, 才叩頭謝恩。晶王后與趙雅當然歡天喜地,郭開和成胥卻交換了不善和狠毒的眼 神,顯是另有對付項少龍的毒計。這一切均瞞不過項少龍的銳目,心中暗笑,任 你郭開如何奸狡,亦絕猜不到他和趙穆間的微妙關係。哈!現在他可公然去和趙 穆勾結了。世事之奇,莫過於此。項少龍又請孝成王一併把滕翼委為副將,才離 宮去了。 第九章、處處逢源   趙穆聽完項少龍半點都沒有隱瞞的說話後,興奮得站了起來,仰天長笑道: 「今回真是天助我也,若我有朝一日坐上王位,你就是我的三軍統帥。」項少龍 心中好笑道:「事不宜遲,我們要立即佈局對付孝成王,否則若李牧真的率兵回 朝,就大事不妙了。」   趙穆沉吟片晌,問道:「趙雅給你馴服了這一點不足奇怪,為何晶王后都要 為你說話呢?她和成胥早有一手,沒有理由肯平白地助你這個外來人的。」項少 龍笑著把韓闖的事稍作透露,趙穆更是捧腹大笑,愁懷盡解,坐回他身旁道:「 本候須透露點你和我的關係與田單知曉,好安他的心。」   項少龍色變道:「萬萬不可,除非侯爺肯泄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否則以他的 精明,怎肯輕信。不若由我詐作受他籠絡,說不定反可收奇兵之效。與此人共事 ,等似與虎謀皮,定須防他一手。」趙穆點頭道:「你想得非常周到,就這麼辦 。李牧也不是說回來就可回來的,我們還有充裕的時間。」   項少龍道︰「侯爺最好找些人讓我好向孝成王那昏君交差,如此才更能得他 寵信。」趙穆笑道:「縱使把所有人都讓他知道又如何?不過此事讓我再想想, 定下了整個策略後,我們才可一步步推動。只要能裝成是項少龍刺殺了孝成王, 兵權又落在我們手上,那怕晶王后賤人不和我們合作。李牧和廉頗更休想有命再 作威作褔了。哼!樂乘死了亦好,我始終對他有點懷疑。」   項少龍乘機問道:「田單和李園究竟是什麼關係?」趙穆道:「我看不外是 互相利用吧!」   項少龍暗忖田單顯然在這方面瞞著趙穆,不再追問,道:「趁我還未正式被 委任,我要設法見上田單一面,好爭取他的信任,侯爺有什麼指示?」   趙穆欣然道:「本侯對你信心十足,放膽去隨機應變,待我想通一些環節後 ,再找你商量大計。」頓了頓道:「田單黃昏時會到郭縱處赴宴,你看看可否在 路上截著他說上幾句。」項少龍湧起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欣然去了。   項少龍心情大佳,溜了去見紀嫣然,順便把事情的發展告訴了她,趁機親熱 一番後,才由側門溜出去。   項少龍黃昏時策馬截著田單的車隊,登車與他密話。田單確是非常小心,那 劉中夏和劉中石兩大高手,仍在車內貼身保護著他。項少龍開門見山道:「鄙人 想好了,決意為田相效力,生死不渝。」田單大喜,旋又奇道:「董兄你不是說 要考慮幾天嗎?為何忽然又能匆速作出決定?」   項少龍正容道:「因為鄙人剛見過孝成王,他決意破例委我作城守,代替樂 乘之職,所以才迫得鄙人作出取捨。決意今晚乘夜率眾離去,另再派人截著來趙 的親族牲口,轉往貴境,以示對田相的忠誠。」以田單的厲害,亦要呆了一會才 定下神來,訝然道:「邯鄲真是無材至此嗎?為何孝成王竟會起用你個全無資歷 的人呢?我才不信孝成王有此胸懷和眼光。」   項少龍笑道:「可能是因為鄙人和雅夫人的關係吧,她自嘗過鄙人的滋味後 ,知道鄙人對孝成王相當不滿,故欲借此職位把我留下來,好讓鄙人能與她相宿 相棲。」他一邊說話,一邊留意對方的神色,只見田單聽到自己與趙雅的關係時 ,眼中不住閃動著寒芒,顯然是想到若能通過他董匡控制趙雅,便等若把「秘錄 」取到手中了。田單驀地伸出有力的手,抓著項少龍肩膀,正容道:「董兄你千 萬不要就這麼溜走,你若真的坐上城守之位,對我來說更是有利無害,明白嗎? 」   項少龍故示猶豫道:「但是……」田單加重語氣道:「由今天開始董匡就是 我田單的好兄弟,禍福與共,決不食言。你安心作邯鄲的城守吧!過兩天我自然 會進一步向你解說。」   項少龍心中暗歎,這時代的人真是個個都睜眼睛在騙人,田單一方面派人殺 他,但一見自己利用價值大增,又再稱兄道弟,若非自己身分特殊真是給他騙死 了都仍未覺察。這時車隊快要開上往郭府的山路,項少龍忙告辭下車,返府去也 。   翌晨天尚未亮,項少龍與滕翼入宮參加早朝。孝成王當文武百官,正式把項 少龍委作城守主將,滕翼為副將,又把軍符、寶劍和委任狀隆而重之賜與項少龍 。郭開知事情已成定局,當然不敢再出言對。而其他親趙穆的官將,又或屬於晶 王后或趙雅系統的人更是齊聲附和。原本沒有可能的事,就這麼決定下來了。事 後眾官將紛紛向兩人道賀,著意巴結,使兩人有今非昔比之歎。   早朝後,孝成王親自陪項滕檢視城兵,讓三軍上下無不知道兩人得到他全力 寵用,不敢不服。孝成王和他們兩談起守城之道,滕翼固是出色當行,項少龍亦 憑以前得來的知識,加上守城大宗師墨子的兵法一一應付,令孝成王完全放下心 來,深慶沒有所用非人。其他陪侍一旁的將領則無不驚異,皆因兩人隨口道來的 守城兵法,很多均是聞所未聞,發前人之所未發,卻又精闢入理,原本心中不服 的,此時亦無不折服了。   孝成王事了回宮後,項滕兩人在另一副將趙明雄的陪侍下,回到東門兵衛指 揮所,當項少龍在指揮所大堂高踞北端的將座,百多名偏將、裨將、校尉、隊長 等分列兩旁下跪叩禮時,項少龍有如在夢中,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接著下來的 幾天,兩人忙個不了,銳意整頓守城兵將,加強武備和訓練,同時把自己的精兵 團員安插進來,作兩人的近衛。又把本在城兵中服役的蒲布等四名自己人,雜在 一批人中升為裨將,以收如臂使指之效。   一切妥當時,項少龍方松了一口氣,往見趙穆。這奸人把他召入密室,坐定 後開懷笑道:「董將軍你猜郭開有什麼對付你手段呢?原來這忘恩負義的傢伙透 過另一人來向本侯告密,說你是孝成王用來對付我的奸細,要我小心防你,教我 差點笑破肚皮。」項少龍心中勃然大怒,郭開這種小人,為了一己私利,妄然置 大局於不顧來陷害自己,好讓他一事無成,確是陰險卑鄙之極。冷然道:「我們 可否借此事把郭開扳倒呢?」   趙穆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將來趙國落入我們手裡時,我們才教他家破人 亡,受盡慘刑而死,目下便暫讓他得意一時吧!」項少龍這時才有機會把那天和 田單在馬車內的密議說出來。趙穆歎道:「王卓你這一著真是厲害,難怪這兩天 田單積極了很多,頻頻找本侯商議奪取趙政的事,現在萬事俱備,欠的只是一個 刺殺孝成王的機會。唉!我真有點迫不及待了。」   項少龍道:「此事萬勿操之過急,我當城守時日仍淺,尚未能真正控制大局 。但每過多一天,我便多一分把握。目前最緊要是取信孝成王,幹些成績出來給 他看。」趙穆道:「這個容易,現在我們先洩露點佈置予孝成王知曉,那怕他還 不當你如珠如寶嗎?」   當下兩人仔細推詳,好半天趙穆才說出了一堆名字,都是趙國邯鄲以外一些 城鎮的城守或將領。項少龍見他眼神閃爍,心知肚明這些人說不定是與趙穆毫無 關係的,只是趙穆想借他之手陷害他們,心中暗罵,皺眉道:「為何一個邯鄲城 內的人都沒有呢?」趙穆猶豫了半晌,始肯透露兩個卿大夫和四名將領的名字, 後四人全是負責邯鄲週邊或長城的守將,項少龍以前往大樑時認識的滋縣城守瓦 車,赫然在名單之上。   項少龍此時更無疑問這奸賊是在借刀殺人,當然不會說破,點頭道:「侯爺 在宮中的禁衛軍裡絕不會沒有自己人,最好洩露兩個出來,好使那昏君深信不疑 。」趙穆今次爽快地點了兩個人出來,其中一個是曾隨項少龍往大樑的營官查元 裕。   項少龍更是心中好笑,知趙穆欺他不熟邯鄲的情況,那知他對查元裕比趙穆 更清楚其為人。故意戲弄他道:「唔!這樣把我們方面的人暴露身份,終是有點 不妥當,不若鄙人避開了這些人,找幾個替死鬼暫時用作犧牲,如此更能打擊將 來反抗我們的力量。」趙穆登時色變,偏又有苦自己知,若此時改口,不是明著 去騙自己這「親信」嗎,忙道:「我看還是過幾天再說吧!倘你這麼快就得到這 麼多準確的情報,實在於理不合。」   項少龍心中暗笑,同意道:「鄙人一切唯侯爺之命是從,侯爺認為時機到了 ,便命鄙人去辦吧!」趙穆松了一口氣,又見項少龍當上城守後,仍是這麼聽話 ,欣然道:「本侯知道你最近提拔了一批人,我也有幾個名字,你可酌量加以重 用,可使你更能控制城衛。」   項少龍知道趙穆愈來愈信任他,所以開始透露點真實的資料給他,拍胸保證 道:「這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立即把這些人安插進重要的位置去。」趙穆大喜 ,說出了四個偏將的名字來。   在城衛的系統裡,最高的官階當然是作為城守的主將,接著就是兩名副將, 八名偏將和二十名裨將,均有領兵的權力。城衛分為十軍,每軍約三千人,軍以 下裨、校、部、隊和伍。最少的軍事單位「伍」就每「伍」五個人,選其一為伍 長,上一級的「隊」是五十人,由隊長率領。一「裨」則是一千人,由裨將帶領 ,在軍方已屬上層將領。   偏將的地位更高,有權領「軍」,不過領軍的偏將亦有主副之別,軍與軍間 也有強弱之分,所以只要項少龍把這四人安插到主領軍的位置,又讓他們統率了 較精銳的城軍,便等若間接由趙穆控制了城衛了。項少龍自有制衡之策,並不怕 他這種安排。項少龍知道趙穆絕不會將與他勾結的奸黨如數家珍般讓他全盤探悉 ,心生一計道:「人心難測,侯爺究竟有沒有辦法,可保證下面那些人有起事來 時義無反顧地對候爺作出全力的支持呢?」   趙穆苦笑道:「這種事誰可擔保呢!」項少龍這時想到的是二十一世紀的合 約,笑道:「鄙人倒有一個愚見,就是效忠書,侯爺可教那些人把效忠之語,立 下誓狀,交與侯爺,將來萬一侯爺有難,這些效忠誓書勢將落到孝成王手上,為 此他們想不禍福與共也不行,便只好全心全意和候爺作反到底了。」   趙穆那知是計,拍案叫絕道:「有你此條妙計,何愁大事不成。」項少龍自 動獻身道:「第一封效忠書便由我董匡立下給侯爺,以示鄙人對君上的感恩和對 侯爺的忠誠。」趙穆歡喜得差點把項少龍摟著親上兩口,連忙使人取來筆墨帛書 。   項少龍暗忖除了個簽名還可勉強應付外,他的字怎見得入,不過事已至此, 惟有硬著頭皮寫下「董匡效忠趙穆」歪歪斜斜六個字,畫了花押。趙穆那會計較 ,還更深信不疑他是出身「蠻族」。兩人關係至此如膠似漆,再無疑忌。   離開了侯王府,項少龍忙入宮覲見孝成王,當項少龍稟上有密告後,孝成王 把他引入書齋說話。項少龍還是首次與這趙國之主獨對一室,知對方真已視他為 心腹,恭敬道:「末將已成功打進趙穆的集團去了。」孝成王大訝道:「趙穆怎 會這麼容易相信你呢?」   項少龍道:「一來因為我們一直關係良好,更因是我寫下了效忠書。」當下 把情況說出來,同時道:「只要我們能把這批效忠書取到手,那誰是奸黨,便可 一清二楚,更不怕會殺錯人了。」   這回輪到孝成王大笑起來,道:「董將軍這著確是妙絕天下的好計,寡人今 趟真是完全放心了,時機一到,董將軍便給我把趙穆抄家,搜了這批效忠書出來 ,那看誰還敢造反。」項少龍道:「此仍非最佳之策,一個不好,便生內亂。何 況還田單在旁虎視眈眈,我以為先由末將把這批效忠書弄到手上查看,清除了禁 衛軍裡的賊黨,無內顧之憂後,再對付軍隊的餘黨,那時就算趙穆有三頭六臂, 亦只有俯首伏誅了。」   孝成王興奮地不住點頭道:「將軍看著辦吧!這事全交給你了。」項少龍又 把與田單的關係交代出來,聽得孝成王兩眼寒光閃閃,咬牙切齒道:「果真想來 謀我大趙,給將軍一試便探出來了。」項少龍再與他商議一番,這才告退。   項少龍剛離開書齋,便給一個宮娥截著,說晶王后有請。他早曾聞得孝成王 因自己的「問題」,不大管晶王后的事,仍想不到她如此明目張膽,待他甫見完 孝成王,便派他攔路請走,無奈下惟有隨宮娥朝內宮走去。像上次般無異,路上 所遇的鶯鶯燕燕,無不對他投以饑渴之色,大送秋波。   這些天來天未亮他便要入宮早朝,又忙於城務,分身不暇,不但沒有時間找 趙雅和紀嫣然銷魂,回府後諸女均早已歇息,田氏姊妹雖堅持要候他回來,但他 怎忍心這對可愛的人兒捱更抵夜,所以堅決不要她們侍候,更與眾女話也沒有多 說幾句。今天稍有空閒,本想往訪紀才女,或是見見趙雅,只恨又給晶王后捷足 先登,不禁大感苦惱,卻又無可奈何。   直到此刻,他仍未真正清楚晶王后和趙穆間那曖昧難明的關係究竟至何地步 ,借此機會探探口風也是好的!宮娥把他直帶至御花園東的一座清幽小樓前,沿 途禁衛無不向他肅然敬禮,使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虛榮和風光。另兩名宮娥把門 打開,拋著媚眼嬌笑道:「王后在樓上等候將軍呢!」他尚未有機會反應,兩名 俏宮娥已跪在兩側,侍候他脫下長靴。   項少龍一顆心跳了起來,暗想人一世物一世,自己流落到這古戰國的時代裡 ,若能與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後登榻尋歡,總是難得的奇逢豔遇。憶起當日她欲拒 還迎,最後仍是拒絕了他時的媚態,一顆心不由熱了起來。但又是不無顧忌,若 給孝成王知道,他會怎樣處置自己呢?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中,他登上小樓。每一 步都像有千斤之重。   晶王後身穿華服,獨自一人斜倚在一張長幾之上,背靠軟墊,見到他出現在 樓梯盡處,欣然道:「將軍來了,請坐到本後身旁。」項少龍硬著頭皮,坐到長 幾旁另一方的邊沿處,籲出一口氣道:「王后何事相召?」   晶王后修長入鬢的鳳眼霎了霎,幽幽一歎道:「董將軍剛見過大王嗎?唉! 你大王近年的身體差多了,又不肯多點休息,真怕他下趟病了便再起不了榻來。 」項少龍色心立歛,再次領教到她的手段。她語氣雖像關心孝成王,骨子裡卻在 暗示孝成王若死,太子登位,由於年紀只和小盤相若,自然唯她之命是從,那時 她就成了項少龍的主子,所以項少龍若懂時務,刻下定須看她臉色做人。淡淡幾 句,便已恩威並施,還加上親切感和色誘,令人很難抗拒。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說話,晶王后輕拍手掌,不半刻向兩名宮女步上樓,把燙 熱了的白酒和酒盃放到兩人間的小幾上,又退了下去。晶王后親自把盞,斟了滿 滿兩盃,舉起從未做過半點粗活,活像春蔥並塗上紅脂油的纖手,遞了一盃給項 少龍,自己再捧起一盃,向項少龍敬道:「謹以此盃祝賀將軍你榮登城守之位! 」項少龍忙道:「多謝王后提拔!」   「當!」兩盃在空中相碰,晶王后以袖遮掩,一口氣喝掉了那盃酒,放不盃 子時,玉頰升起了兩朵紅雲,更是豔色照人。項少龍保證道:「董匡絕不會忘記 王后恩德,王后放心好了。」   晶王后嬌媚地瞅了他一眼,溫柔地道:「本後自然知道將軍非是那種忘恩負 義的人,呀!你那天的表現真是精采,現在人家對你愈來愈放心了。哎!看你這 人哪!坐立不安的樣子,是否在怕大王知道你來這裡呢?」項少龍歎了一口氣, 坦然道:「我知王后對鄙人恩寵有加,不過這麼相處一室,似乎有點不妥當,若 大王誤會了王后,鄙人萬死不足以辭其咎。」   晶王后「噗哧」嬌笑道:「你說話倒婉轉,不像你平時的作風,明明是人家 召你來,卻說得此事像由你惹起似的。放心吧!大王不理本後的事,亦不會因此 對你不滿,這樣說你放心了嗎?」項少龍愈來愈弄不懂宮幃內的事,一切似乎均 非遵照常理而行,正思忖要怎樣探聽她與趙穆的關係時,晶王后凝視著他道:「 趙穆有沒有在你面前提起過我?」   項少龍坦然道:「王后莫怪鄙人直言,趙穆雖沒有明言,但卻隱隱暗示王后 是他那方的人,此事鄙人當不敢告訴大王,王后放心好了。」晶王后雙目閃過冷 狠的神色,咬牙道:「告訴他又如何?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麼一說,項少龍自然知道又是與孝成王跟趙穆的性遊戲有關,想不到連王 後都不能倖免,可知孝成王是如何荒淫無道。晶王后幽幽歎了一口氣,道:「幸 好得董匡你提醒我們,想不到趙穆如此愚蠢,竟然引狼入室,連田單這野心家都 去招惹。」項少龍差點要高聲歡呼,這是有心算無心,晶王后這幾句話,立即使 他知道晶王后確曾與趙穆合謀之意,現在只是怕田單的介入,才臨陣退縮力求自 保。   這些人的關係,隨著利害衝突,不住改變,假若趙穆真的得勢,說不定晶王 後又會重投他懷抱。晶王后瞟了他一眼,皺眉道:「你為何不說話呢!」項少龍 聽她語氣愈來愈親切,心中一蕩道:「鄙人心中正想著,若有什麼事可令王后開 懷,即使赴湯蹈火,鄙人也在所不辭。」   晶王后格格嬌笑起來,好一會後才風情無限地瞅了他一眼,柔聲道:「你這 人粗中有細,很懂討女人歡心,難怪趙雅那騷蹄子給你迷得神魂顛倒,把齊雨、 韓闖和李園三人都拒於門外,還神采飛揚,連項少龍都忘掉了。人家也很想試試 那種滋味,好了!本後知你貴人事忙,不再留你了。」項少龍本聽得心癢難熬, 暗喜這高貴風騷的趙國之後終可到手,那知對方在最高潮時忽下逐客令,知這狡 後又在玩似迎實拒的手段,心中大罵,但也暗鬆口氣,臉上很自然地露出失望的 神色,裝作依依不捨地施禮告退。 第十章、郭府婚宴   回到東門兵衛指揮所時,已是黃昏時份,滕翼剛練兵回來,兩人到了放滿竹 簡帛書的宗卷室說話。滕翼大致向他報告了城防的情況,結語道:「現在邯鄲可 用之兵,實際只是多於二萬人,其他都是老弱婦孺又或全無訓練的新兵,有起事 來,只會礙手礙腳,徒亂士氣軍心。」項少龍道:「兵貴精不貴多,二哥設法把 新兵和老弱者調往城外幾個營地,讓他們接受訓練和做些預防性質的工作好了。 」   滕翼道:「若要作這種調動,只是三弟手上那一半軍符也不行,必須得孝成 王把另一半虎符也授你才成。」項少龍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接著說出了趙 穆提到四名偏將的事。   滕翼一聽便明,笑應道:「曉得了!我可保證把他明陞實降,使之一籌莫展 。」項少龍歎道:「若非有二哥助我,只是城防複雜無比的事務,便可把我煩死 ,真想不通以前樂乘怎可以夜夜笙歌,還藏納了這麼多女人?」   滕翼道:「道理很簡單,繁重的都由副將趙明雄做了,功勞則當然歸他。這 趙明雄實是個人材,只是因由廉頗提拔出來,才一直受到排擠吧了!聽說樂乘數 次想換掉他,都被你的雅兒親自向孝成王說項保住了,想不到雅兒對孝成王這麼 有影響力。」項少龍沉吟片晌,問起城外的齊軍。   滕翼道:「我派了人在駐紮城北二十裡的齊軍營地四周設立哨崗,日夜不停 監視著他們的動靜。表面看來,營地全無異樣,甚至看不到有加緊訓練的情況, 但我卻懷疑他們在暗辟地道,由於他們非常小心,所以才察覺不到。此事我已交 由小俊去偵查,很快應有回音。」記起一事,滕翼道:「噢!我差點忘了,龍陽 君派人來找你,請你有空到他那裡一敘,還有就是郭縱今晚又在府內大排筵席, 這次不但有你的份兒,連我都沒有漏掉呢。」   項少龍和他對望一眼,都搖頭歎息,不勝感慨。滕翼道:「我不去了,給你 在這裡鎮著大局,現在邯鄲表面看來風平浪靜,其實內中殺機重重,一下疏忽也 會令人悔之已晚。」項少龍道:「這裡全仗二哥了,唉!你看我們是幹什麼來的 ,竟為趙人化解起危機來。」   滕翼陪他站起身來道:「孝成王把趙穆拱手送你,三弟自然要作點回報,先 回府走一趟吧!我看你這幾天與善柔她們說的話加起來都沒有十句呢。」項少龍 苦笑著去了。   與以烏果為首的眾親剛開出指揮所,便遇上田單的車隊,項少龍自然知道田 單是特意來找他,連鑽上他的馬車去。那劉氏兄弟仍默坐車尾,項少龍坐到田單 身旁時,這權傾齊國的人物微笑道:「董兄當城守非常出色,令整個形勢氣象都 煥然一新呢。」項少龍謙讓兩句後道:「為了取信孝成王,我派了人監視田相的 護駕軍士,請田相見諒。」   田單欣然一拍他肩頭,笑道:「我田單豈是不明事理的人。」接著沉聲道: 「查清楚了是誰暗殺樂乘了嗎?」   項少龍差點招架不來,忙道:「若我估計無誤,該是項少龍所為,因為幾天 後便在邯鄲附近一條小村落發現了他的行蹤。」田單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淡淡 道:「此事定是項少龍所為,其他人都沒有非殺樂乘不可的理由。而且樂乘只是 他第一個目標,第二個目標若非趙穆,就是孝成王。」   項少龍感到整條脊骨都涼滲滲的,非常難受。田單冷哼道:「假設是項少龍 所為,這問題便非常有趣了,他究竟潛伏在邯鄲城內那個秘密處所呢?誰人作他 內應?使他可如此精確地把握樂乘的行蹤。董兄可回答得這些問題嗎?」項少龍 沉聲道:「若我是項少龍,定不會蠢得躲在城裡,至於內應,對他更是輕而易舉 ,烏家以前在此根深蒂固,自仍有肯為他們賣命的人。」   田單微笑道:「可是他為何要打草驚蛇,殺死樂乘呢?若論仇恨之深,何時 才輪得到他。」項少龍心中檁然,完全摸不著田單說起此事的用意,皺眉反問道 :「田相又有什麼看法呢?」   田單望往簾外暗黑的街道,一字一字緩緩道:「項少龍是早回來了,我感覺 得到。」項少龍嚇了一跳,低聲道:「田相知否他在那裡?」暗忖只要他指出自 己,立時便出手把他殺了,至於後果如何,也不顧得那麼多了。   田單長長籲出一口氣道:「項少龍是我所知的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孝成王平 白把他放過,等若錯過了趙國中興的千載良機。」搖了搖頭,再歎一口氣後,拍 拍項少龍肩膀道:「記著我這番話吧,樂乘的近衛家將裡必有奸細,只要詳細調 查當晚樂乘的親衛有那些人藉故沒有隨行,便可知誰是內應,這事你給我去辦好 ,若能抓得項少龍,我便可以用他來作幾項精采的交易了。」   項少龍愕然道:「什麼交易?」田單淡淡道:「例如向趙雅交換她手上的魯 公秘錄。」   項少龍不由心生寒意,這人實在太厲害了,若非自己有董馬癡這身份,可以 用這妙不可言的方式與他玩這個遊戲,說不定真會一敗塗地。此時馬車駛上通往 郭府的山路,車廂顛蕩著,田單看似隨意地道:「董兄的守城法是從那裡學來的 ?」項少龍早預知了他會有此一問,聳肩道:「我老董差不多每件事都是由實際 經驗得來,打得仗多,自然懂練兵;與馬兒相處多了,便知道它們的習性,實在 算不了什麼。」   田單沉吟不語,好一會才道:「董兄為何忽然看得起我田單呢?」項少龍裝 出誠懇之色道:「養馬的人,首先就要懂得相馬,田相請勿見怪,以馬論人,在 鄙人所遇的人中,無人及得上田相的馬股。」   田單為之啼笑皆非,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遂欣然受落,道:「你小心點 李園,此人心胸狹窄,對你恨意甚深,不置你於死地絕不甘心,尤其是近日趙雅 投進了你的懷抱裡,使他奪取魯公秘錄的好夢成空,更不肯輕易甘休。」項少龍 此時更無懷疑,偷襲龍陽君者,非田單和李園兩人莫屬。   此時郭府在望,項少龍心中暗歎,想回去見善柔和田氏姊妹一面而不得,只 不知會否見到紀嫣然、趙雅又或趙致呢?這些煩人的瑣事的確使人失去了很多生 活的真趣。   郭府張燈結綵,賓客盈門,氣氛熱烈。項少龍在進府前溜出車外,避了與田 單並肩而臨的場面。當他繼田單之後,踏進府內時,田單正在郭縱的殷勤歡迎中 ,逐一與慕名的趙國權貴行見面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項少龍心中暗喜, 辭退了引路的府衛,溜到主宅前那美麗的大花園裡,深深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時 ,香風飄來。   項少龍回過身時,趙雅喜孜孜來到他身旁,一把挽著他膀子,拉著他往位於 園內美景核心的其中一座小亭走去,欣然道:「雅兒還以為董爺沒空來了,唉! 董爺真行,只是幾天工夫,便弄得邯鄲士氣大振,防務周密,現在再沒有人懷念 樂乘了。」   步過兩道小橋,他們來到位於小湖之上的亭子,人聲燈光像由另一個世界傳 般,這裡卻似是個隔絕了凡俗的寧恬天地。項少龍挨著石欄,伸手摟著她的小蠻 腰,微笑道:「我決定了為你王兄解掉邯鄲的危機,你該怎麼謝我?」趙雅嬌軀 輕顫,靠入他懷裡道:「那雅兒自然一心一意做董爺最乖最聽話的女人啦!」接 著低聲道:「你不知道人家等你等的都快瘋了,小昭她們也是一直等著你來接我 們走。你真的沒問題吧?」   項少龍故意道:「放心吧!本山人自有妙計,保證事後你王兄根本不知項某 人曾來過邯鄲,還當上了城守。你總是對我沒有信心。」   趙雅惶然道:「雅兒不敢了!」項少龍見她駭成這樣子,心生憐意,親了個 嘴兒,笑道:「嚇你的,你為我受這麼多苦,我怎會不疼愛你?」   趙雅驚魂未定地道:「真的嗎?」項少龍知她成了驚弓之鳥,最易胡思亂想 ,作無謂擔憂,正容道:「我董匡那有閒情來騙你這個到處找那滴蜜糖的可憐女 子呢?」   趙雅俏臉一紅,跺足嗔道:「人家真不甘心,不管你變什麼樣子,人家仍要 情不自禁鍾情於你,還要投懷送抱,受盡你的欺壓。」項少龍開懷大笑,手往下 移,大力拍打了她兩記隆臀,道:「別人想受我欺壓,我還要考慮呢!今晚郭府 為何要大排筵席?」   趙雅奇道:「你真是忙得昏天黑地了,連郭財主要把女兒許配李園也不曉得 。」項少龍一震道:「郭縱真的要走了,你王兄肯放過他嗎?」   趙雅歎了一口氣道:「合縱之議,到現在仍因燕國的問題談不攏,王兄又不 肯讓步。郭縱這種只講實利的人,那肯坐在這裡等秦人來攻城掠地,現在他有了 李園這嬌婿,王兄能拿他怎樣呢?」項少龍道:「若你也隨我走了,你王兄不是 更傷心嗎?」   趙雅秀眸射出悵然之色,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我這王妹對他還不情至義 盡嗎?妮姊如果不是你早有安排,早已香消玉殞。現在只有他欠我,我還欠他什 麼呢?王兄的性格人家最清楚的了,不要看現在他那麼恩寵你,危機一過,就是 另一副臉孔,看廉頗李牧立了這麼多功勞,卻受到些什麼對待。他這個人只有自 己,雅兒心早死了,只想跟妮姊一樣陪著你,去哪都行。」   項少龍道:「聽你這麼說,我放心多了。」趙雅不依道:「到現在乃不肯相 信人家嗎?以後為了你,就算死,人家也絕不會皺半下眉頭。」   趙雅續道:「婚宴將在楚國舉行,到時郭縱自然會到楚京主禮,你明白啦! 」項少龍恍然道:「這確是高明的策略,好了!我們回去趁熱鬧吧!」   大力再拍她的粉臀,道:「你先回去,免得人人都嫉妒我的豔福。」趙雅嬌 癡地道:「今晚到人家處好嗎?」   項少龍想起善柔,眉頭大皺道:「晚點再說吧!紀才女今晚會否來呢?」趙 雅道:「她早來了!還不是熱眼找她的情郎,幸好給雅兒早一步截得了先手。」 項少龍啼笑皆非,把她送走後才往主宅走去。   在園內正進行酬酢活動的賓客,見到他這趙國新貴,紛紛過來巴結打招呼, 好不容易脫身時,給韓闖扯到一角道:「董將軍真行,本侯從未見過我晶姊這麼 看得起一個人的。」項少龍道:「還要多謝侯爺照拂。」   韓闖道:「這個放心,我已在王姊前為你說盡好話,但你卻要小心郭開這小 人,他正散播謠言,說你因和王姊有染,才藉她關係登上城守之位。嘿!這卑鄙 小人自忖成了孝成王的情夫,才這樣橫行無忌,我真看不過眼。」項少龍失聲道 :「什麼?」   韓闖道:「難怪你不知此事,除了宮內的人,這事真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 孝成王怎能沒有男人?可惜你又不好男風,否則便可取而代之了。」項少龍渾身 汗毛直豎,乾咳道:「請不要再說了!唉,我也倒楣,沒吃到羊肉還惹了一身羶 。」   韓闖親切地道:「幸好你仍愛女色!我王姊是不可多得的美女,等有機會你 就知道了。你若能哄得她開開心心,將來太子登位,趙國便可任你呼風喚雨,那 時千萬不要忘掉我這位老朋友哪。」項少龍知道他是想通過自己間接控制晶王后 ,由此可見這趙國之後並非對他言聽計從。心怕他再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拉著 他往主宅走去,邊分他心道:「侯爺出入小心點,偷襲龍陽君的人,說不定出自 齊楚的合謀。」   韓闖色變道:「什麼?」項少龍這時更肯定晶王后並沒有對這王弟推心置腹 ,剛好撞上一群賓客,項少龍乘機脫身,舉步走進宴會的大堂去。   正在堂中的郭縱欣上來道:「董先生榮任城守,老夫尚未有機會親向將軍道 賀。」項少龍環目一掃,仍看不見他的兩位兒子,心知肚明他定是重施岳父烏應 元故技,先把兒子遣往外地佈置,笑向他拱手為禮道:「應向郭先生道賀的是小 將才對,先生得此嬌婿,使邯鄲所有有資格當丈人的,無不恨得口涎直垂呢!」   郭縱哈哈笑道:「與董馬癡說話,實是人生快事。」此時大堂內聚滿賓客, 怕不有近千人之眾,很多平時難得一見的夫人貴婦,均盛裝而來,衣香鬢影,誰 想得到趙國正深陷在國破家亡的危機中。項少龍眼利看到大堂另一端處聚著今晚 的主角李園,正神采飛揚地與圍著他的田單、郭開、成胥等談笑風生。晶王后鳳 駕親臨,卻不見孝成王,顯是表示不滿,只由王后出席。   另一邊則是以紀嫣然為中心的另一堆人,鄒衍亦破例出席,傷勢初癒的龍陽 君正與之喁喁私語,兩人是老朋友了,自然份外親切。趙霸和趙致則幫手招呼賓 客,後者見到項少龍,美目異采大放,拋下了一群貴婦人,快樂小鳥般往他飛過 來。項少龍正暗責自己湖塗,兩手空無賀禮,見狀乘機脫身迎上趙致。   這風韻獨特的美女一碰臉便怨道:「董將軍啊!致致這些天來想見你一面也 不得,惦掛死人家了。」龍陽君見到董匡後也脫身來會。接著兩眼射出灼熱的光 芒,探手過來,暗暗緊握著他的手道:「奴家除大王外,從未像對董兄般如此感 激一個人,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董兄請勿忘記在大樑有個人正盼著你。」   項少龍給他摸得渾身發麻,既尷尬又難過,但是看到對方那孤苦無依,深情 似海的樣兒,又不忍掙脫他的掌握,幸好很多時他都不自覺地把嬌美男人當了是 女人,心理上才好受點,安慰地拍拍他肩頭道:「董匡曉得了,路上珍重。」龍 陽君識趣地鬆開了手,剛好此時韓闖走來,項少龍怕他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忙 低聲向龍陽君道:「君上請幫忙纏住這個色鬼,好保住我家那對孿生姊妹。」龍 陽君微一錯愕,旋即會意一笑,欣然去了。   紀嫣然這時亦藉鄒衍之助,由一群仰慕者裡脫身出來,向他嬌嗔道:「董匡 !你忙得連見人家一面的時間也沒有嗎?」項少龍很想說就讓老子今晚和你上床 吧,可是想起趙雅、趙致還有善柔,偏偏這麼簡單一句就可令這俏佳人化嗔為喜 的話就是說不出口來,幸好仍有轉移她注意的妙計,低聲道:「他們來幹什麼? 」   紀嫣然氣鼓鼓地道:「人家早說過他定要奪回魯公秘錄嘛!有什麼好大驚小 怪的。董匡!你是否不理嫣然了。」今回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了,項少龍陪笑道 :「你不怕鄒先生笑你嗎?」心中暗歎才歇幾天,難道今晚又要連趕三場?   紀嫣然嬌媚地看了鄒衍一眼,嫣然一笑道:「什麼鄒先生這麼見外,現在他 是人家的乾爹呢!沒人在時,你這沒有心肝的人也要改變稱呼呢。」項少龍訝然 望向含笑的鄒衍,笑道:「那我也沒有好顧忌的了,今晚董某便來把心肝掏出讓 紀才女處置吧!」紀嫣然這才轉嗔為喜。   項少龍乘機問道:「紀小姐用了什麼方法,才能絕了李園那傢伙的癡想,肯 迎娶郭家姑娘呢?」紀嫣然苦惱地道:「什麼方法都不成,他今天才來找我,說 正虛位以待卻給我把他轟了出去。」   李園這時不斷往他們望過來,露出嫉恨的神色。鍾聲響起,入席的時間到了 。 第十一章、趙宮失火   眾人入席時,項少龍想起剛才紀嫣然隨口沖出的話,愈想愈不妥,溜了出去 找烏果。此時烏果正與在廣場等候的眾權貴親隨指天罵地胡說八道,見到項少龍 來嚇了一跳,尷尬地來到他旁,低聲道:「三爺這麼快便走了嗎?」項少龍那會 和他計較,沉聲道:「立即通知二爺,今夜極可能有人會入宮偷取魯公秘錄,教 他設法防備。」   烏果搔頭道:「禁衛軍和我們城衛涇渭分明,除非有孝成王之命,否則我們 踏入宮門半步都會給趕出來。」項少龍一想也是問題,道:「那叫二爺設法使人 監視王宮,若有疑人,便跟蹤他們看在何處落腳。唔!都是只動用我們自己的人 較好一點,多留心例如地道那一類出口,說不定他們有辦法得到王宮秘道的資料 ,又或藏有內應也難說得很。」烏果領命去了。   項少龍松了一口氣,返回宴會的大堂去。主府在望時,右側忽傳來一把甜美 的女聲嬌呼道:「董先生!請等一等。」項少龍聽來聲音很是耳熟,訝然望去。 在八名女婢眾星拱月中,郭家小姐秀兒一身華貴的大紅袍服,由右側的石板路盈 盈而至,顯是要到宴堂參與訂婚盛宴。項少龍停下步來,有點訝異地向她道賀。   郭秀兒淡淡還禮後,向婢女們道:「我要和董先生說兩句話,你們退到一旁 去。」八婢大感愕然,退往遠處。郭秀兒往項少龍望來,神情忽黯,輕輕一歎道 :「父命難違,秀兒別無選擇,先生可明白秀兒的心意嗎?」項少龍想不到她如 此坦白,呆了一呆,不知應怎樣答她。就算兩人間全無障礙,由於烏郭兩家的仇 恨,他亦沒有可能與郭秀兒結合。   郭秀兒淒然一笑,背轉了身,轉過來時,郭秀兒手上多了個玉墜,踏前一步 ,塞入他手裡,深情地道:「秀兒此生不能與先生共度,便由這玉墜代替,假若 先生對秀兒尚有點情意,請把它掛在身上吧!秀兒死而無憾了。」言罷轉身而去 ,低頭匆匆走往主宅,眾婢連忙跟上。項少龍緊握著仍有餘溫的玉墜,泛起銷魂 蝕骨的滋味。舉手攤開一看。原來是只造型高古的鳳形玉墜,若拿到二十一世紀 的古董拍賣行,保證賣得錢可令任何人一世無憂。   想到這裡,不禁暗罵自己,人家嬌女情深義重,他卻偏有這荒謬的想法。搖 頭苦笑,順手把玉墜掛在頸項處,才趕去參加這盛大的晚宴。大堂內氣氛熱烈, 以百計的女婢男僕,在酒席間穿梭往來,為客人捧菜添酒。大堂對著大門的一端 只設四席。一席是郭縱夫婦和李園、郭秀兒,另三席則是晶王后、田單、龍陽君 、韓闖、姬重這些主賓。其他席位陳列兩旁,共有三重,每席四人,中間騰出大 片空地,自是供歌舞表演之用。   一隊樂師分佈大門兩旁,正起勁吹奏著,鼓樂喧天,人聲哄哄,氣氛熱鬧。 項少龍趁人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剛進去的郭秀兒身上時,閃到席後,往前走去,心 中暗暗叫苦,自己應坐到那一席去呢?這時代講究名位身份,絕不能有空位便擠 進去。幸好郭府管家高帛遙遙看到他,趕了上來道:「雅夫人早囑咐小人,要與 董將軍同席,將軍請隨小人來。」   項少龍立感頭痛,若與趙穆同席,紀嫣然和趙致自然沒有話說,但若和趙雅 坐到一起,兩女定會怪他偏心,撒起嬌來就夠他受了。硬著頭皮隨高帛往前方的 席位處走去。   在場賓客,有很多人還是初次見到這登上城守之位的傳奇人物,紛紛對他行 注目禮。那些貴婦貴女們,更是狠狠盯著這外表粗豪雄偉,龍行虎步的猛漢。但 項少龍感內交煎,不辨東西的只懂跟著高帛,在這廣闊若殿堂的大空間靠壁行。 高帛停了下來,躬身道:「將軍請入座。」項少龍定神一看,只見三對美眸,正 以不同神色盯著自己。原來趙雅、紀嫣然、趙致三女同坐在前排第二席處,首席 坐的則是趙穆、郭開、成胥和鄒衍。   項少龍精神大振,暗贊趙雅思慮周詳,坐到席末趙致之旁,這也是他聰明的 地方,若坐到任何兩女中間,都有一人被冷落,但敬陪末席嘛?只顯出他對三女 的尊重。一時男的在羡慕他能與三女同席,女的卻希望能代替三女與這聲名鵲起 的人物親近。   鼓樂忽止,再起時,一隊過百人的美麗歌舞姬,到了堂中心處歌舞娛賓。趙 致湊過來道:「嫣然姊叫我問你溜到那裡去了?」項少龍苦笑道:「方便也不行 嗎?」   趙致又傾側到紀嫣然處,再湊過來道:「方便那用這麼久的?」項少龍啼笑 皆非,差點把剛塞進口內的佳餚噴了出來,忍著笑道:「致致何時變了傳聲筒, 告訴她凡事可大可小,老天爺都管不著。」趙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苦忍著 又去傳話。   趙雅和紀然聽罷立時笑作一團,好一會後,趙致又喜孜孜轉過來道:「今次 是夫人問的,她說郭秀兒和你先後腳進來,又神色有異,是否剛給你竊玉偷香, 拔了李園的頭籌?」項少龍暗呼厲害,捉狹地低聲回了一句:「若我老董真的下 手,哪可能只有一時三刻?人家姑娘更不可能還走得出來。」,趙致聽了臉頰紅 透如霞,兩女見狀追問,趙致支支吾吾不敢講,項少龍趁著樂聲嘈雜在講一遍, 趙雅與紀嫣然聽了也是臉紅不已。幸好此時歌停舞罷,這通傳式的打情罵俏,才 告終止。   郭縱起立發言,宣佈把郭秀兒許配與李園為妻,但正式婚禮卻要在楚京舉行 ,接著自是主賓互相祝酒,滿堂喜興。項少龍細瞧郭秀兒神情,只見她像認命似 的神色如常,禁不住心頭一陣感觸。若沒有自己的介入,郭秀兒絕不會生出無奈 的感覺,因為李園確是女兒家們的理想快婿。不過自己空有奇謀妙計,亦難以為 她解困,他們根本註定了難以走在一起。   對戰國的權貴來說,嫁娶全是政治遊戲。愈有身份的女子,愈是如此。想深 一層,烏應元把愛女嫁給自己,還不是一種籠絡手段,只是湊巧烏廷芳戀上他, 否則便可能是另一齣悲劇。趙倩能與他有情人成眷屬,實是罕有的異事了。滿懷 感觸下,不禁多灌了兩杯下肚去。   趙致耳語道:「致致恨不得立即把田單碎屍萬段。不過人家卻不急,因為知 道董爺定會為致致作主。」項少龍暗忖你實在太看得起項某人了,柔聲道:「多 想點快樂的事不是更好嗎?」   趙致不知想到那裡去,俏臉紅了起來,低聲道:「致致全聽董爺吩咐!」反 令項少龍發起怔來。趙致和郭秀兒本質上並有分別,都覺得男性當家作主乃天經 地義的事,縱是違背自己的願望和想法,亦乖乖奉行。分別只是趙致比郭秀兒幸 運吧了!   由這角度來看,善柔和紀嫣然都是反時代風氣的傑出女性,就像墨子般反對 極權和不必要的禮教和奢華。墨子始終是男人,故其論得以流芳百代。紀嫣然等 無論如何思想超卓,人們最終注意她們的還是她的美色。   因郭秀兒的被迫嫁與李園,引發了項少龍連串的幽思,神思迷惘裡,一陣急 劇的足音把項少龍驚醒過來。整個大廳驀地靜了下來,人人均瞧著一名匆匆連滾 帶跑沖進大堂內的趙兵,他沖翻了一位女婢手捧的酒菜後,仍然絲毫不停地沖入 無人的堂心,看到項少龍後,氣急敗壞地搶到項少龍席前,在全場觸目中下跪稟 道:「董將軍不好了,王宮起火了!」全場為之譁然。   趙宮的大火終於熄滅,雅夫人的行宮燒通了頂,含侍婢在內只剩下三十具焦 屍,其中有十多人本是生龍活虎的禁衛軍,但卻無一人能逃出災場,身上都有明 顯的劍傷或箭傷。趙雅見狀傷心焦急,全賴宮娥攙扶著。項少龍等匆匆趕回來時 ,禁衛已搜遍了整個王宮,卻找不著敵人的蹤跡,只發現行宮附近一條地道有條 地道有被人闖入的痕跡,負責守衛該處的四名禁衛均被人以辣手活生生勒斃。   成胥的臉色比旁邊的孝成王還要難看,他身為禁衛頭領,發生了這樣的事, 責任自然落在他身上,重則斬首,輕極也要革掉官職。孝成王氣得雙手發顫,在 大批近衛重重簇擁下,暴恕如狂大罵道:「全是蠢材,若賊子的對象不是秘錄而 是寡人,寡人豈非……哼!」嚇得禁衛跪滿遠近,噤若寒蟬。項少龍想起小昭諸 婢險些遭難,氣得說不出話來。其他郭開等數十文臣武將,都有點不知所措地看 著眼前可怕的災場。   項少龍心中滿是怒火,對方連侍婢等也不放過,自是存有報復之念,否則搶 去秘錄便已足夠,何苦還要殺人放火?滕翼此時來到項少龍身後,輕拉了他一把 ,示意有話要說。項少龍退到遠離眾人處時,滕翼低聲道:「找到那批凶徒了, 他們藏在韓闖的行府裡。」項少龍劇震道:「什麼?」   滕翼肯定地道:「絕錯不了,小俊率人親自跟縱他們,看著他們進入了韓闖 的行府,現他們正密切監視著那裡,保證他們即使懂飛也走不了。」項少龍心念 電轉。驀地想起了三晉合一的大計,和這偉大構想的三個創始人,趙國的平原君 已死,剩下的就是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還有另一人應就是韓闖的長輩,因為韓 闖無論年紀和聲望都嫩了點。   一幅清晰的圖畫立時在腦海裡成形。因平原君之死,趙國再無重臣推行這項 計畫,只剩下魏韓兩國,仍在默默地進行這個夢想。這亦是韓闖暗中包庇信陵君 的人的原因。若信陵君的人不是如此辣手,說不定項少龍會放他們一馬,因為他 根本不將魯公秘錄放在心上。但牽涉到趙雅跟諸俏婢們的安危,那就天王老子也 沒得商量。忽聞孝成王喝道:「董匡何在!」   項少龍先向滕翼道:「立即召集人手,準備行動。」大步往孝成王走去。此 時趙穆、田單、龍陽君、韓闖、姬重、晶王后、李園等全來了,人人木無表情, 看著孝成王如何處理此事。孝成王鐵青著臉瞪著項少龍,暴喝道:「你這城守是 怎麼當的?連賊人入了城都不知道。」   李園、郭開、姬重三人立時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反而韓闖默然垂頭,顯然 連他都不知道信陵君的人如此手辣心狠,又牽累了項少龍。晶王后花容慘澹,扶 著孝成王咬唇不語。項少龍一眼掃去,一絲不漏地收取了所有人的反應。他並沒 有像成胥等般跪伏地上,昂然道:「兇手早潛伏城內,只是等到今晚才動手而已 !」   韓闖震了一震,露出驚惶之態。李園等則掛著不屑的冷笑,嘲弄他推卸責任 。因若兇手早便來了邯鄲,那時他還未當上城守,責任自然不在他身上。孝成王 顯己失去理智,戟指罵道:「你怎敢說得如此肯定?」項少龍愈發清楚孝成王是 怎樣的一個人,靜若止水般道:「此事如無內應,實教人難以相信,無論時間、 情報、來去無縱的方式均是天衣無縫,絕非倉卒可乘。所以末將敢斷言,凶徒定 是在邯鄲潛伏了一段長時間,到今晚才覷準時機動手。」   孝成王清醒了點,開始思索項少龍的說話。田單插入道:「大王何不讓董將 軍去主持搜索敵人的行動,好讓他戴罪立功呢?」龍陽君亦出言附和。晶王后則 低聲在孝成王耳旁說了幾句話。   孝成王抬起血紅的眼睛,瞪著項少龍道:「寡人限你三天之內,把賊子找出 來。」再望向伏地抖顫著的成胥道:「給我把這蠢材關到牢了裡,若找不到賊人 ,就拿他作陪葬。」   成胥一聲慘哼,給幾名禁衛押走了。孝成王又望向項少龍,語氣溫和了點, 輕喝道:「還不給寡人去辦事?」項少龍漫不經意地環視眾人,看到滿面憂色的 趙穆時還從容一笑,淡淡道:「如此小事一件,何用三天時間?明天日出前,宮 內失去的東西,將會放在大王案上,凶徒則會一個不漏地給大王拿回來,就算死 了也讓大王見到屍首。若辦不到,我董馬癡不用大王動手,也無顏再見明天的太 陽。」話畢,在全場各人瞠目結舌下,大步朝宮門走去。   韓闖倏地變得臉無人色,趁眾人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到項少龍遠去的背影時, 悄悄退出,再由另一出口往項少龍追去。來到宮門的大校場處,烏果等百多名親 兵早牽馬以待。項少龍面容肅穆,一言不發飛上馬。韓闖這時剛剛趕上,大叫請 等。   項少龍早知他會追來,使人讓出一匹馬來,與韓闖並騎馳出宮門。韓闖惶然 道:「董將軍要到何處拿人?」項少龍雙目神光電射,冷冷看著他道:「自然是 到韓侯落腳的行府去,韓侯難道以為賊子會躲在別處嗎?」   韓闖劇震道:「將軍說笑了!」項少龍長歎道:「真人面前那容說假話,念 在韓侯恩德,而董某亦知韓侯不知賊子會辣手至此。現在事情仍挽回的餘地,只 看韓侯肯否合作,否則有什麼後果,韓侯絕不會不清楚吧!」一夾馬腹,戰馬倏 地前沖。   烏果等如響斯應,馬鞭揚起,全速追隨後了的韓闖猛一咬牙,趕馬追去。蹄 聲震天響起,驚碎了邯鄲城住民的美夢。   (卷九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