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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孽缘】 (60-61) 作者:红绳紫带

2023-08-09 16: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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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孽缘】

作者:红绳紫带
2021年6月17日 发表于:首发第一会所

            【第六十章 原上有鬼】

  忙忙草原上座落着大大小小的部落,如繁星般点缀着绿色的原野,春夏逐牧
,秋冬南迁,交迭更替,年年如此。

  今年的秋季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加寒冷,刚到八月便寒风如刀,草木凋零
,至九月已是漫天飞雪,河流干涸,许多部落忍受不了恶劣的环境,迁往更南的
地方,甚至直逼大宋疆域。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草原上的部族迁徙和当下的南北之争在这一刻遥相
呼应,夏末以来,整个草原部族便在可汗的率领下大举南下,囤举于蒙宋边界,
如一把嗜血的弯刀,狠狠架在大宋脖颈上。

  一场天地间的终极对决即将上演,自李唐以来,历经五代十国,辽金宋蒙,
绵延了数百年的战乱,终于演化成如今的蒙宋决战。在这之前,乱世纷争,恩怨
纠缠,在这之后,成王败寇,天下归一。

  面对强蒙的步步紧逼,南宋却依旧花天酒地,内斗不止,靖康之耻早已抛诸
脑后。赵家皇帝得国不正,惧怕武将效法于他,再行黄袍加身之事,故而重文轻
武,一味压制,以至文人傲佻,聚而成党,危难之时纸上谈兵,百无一用。而武
将因长期不得志,更加上君王奸臣沆瀣一气,冤杀忠良,自岳飞被害之后,便士
气全无,眼看大夏将倾,竟无一人能力挽狂澜,救国救民于水火。

  相比于朝堂的昏庸,草莽江湖之中却更显家国情怀,在蒙人的屠刀落下之前
,无数男儿视死如归,迎难而上,如一支支利箭射往遥远的北方草原,射向那粘
满汉人鲜血的蒙族部落。

  蒙格尔部落,一个散落在中军外围的小部落,本来无所事事的他们,最近却
遇到了一桩怪事。

  这里距离乞颜部可汗大营十余日路程,是草原北方一处不起眼的周转驿站,
专门负责人员和物资的周转运输,为了蒙宋最终的决战,此时的北方草原几乎被
抽调一空,驿站也显得颇为单调无聊。蒙格尔部落虽小,鼎盛之时也有上千族人
,能征善战,颇具威势,只可惜那时的草原上群雄逐鹿,英豪辈出,区区千人部
落再如何英勇,也抵挡不住钢铁洪流的冲击,最终也只能成为胜利者的附庸,被
打散剥削,抽净最后一个精壮,剩下的老弱妇孺被安排在这里看管物资驿道。

  前几日,部落外出巡弋的两名士兵突遭不测,死状颇为诡异,两眼圆睁,面
容惊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仿佛是被生生吓死的。

  起初,族长达满萨并没有在意,只是派了几个人前去查看,事毕便行下葬。
熟料刚刚葬完,几个葬人者便紧跟着一同死去,死状与前者无异,如遇恶鬼索命
。族长大惊,连忙派族中大夫前去查验,那大夫领命而去,半日后返回,见到族
长后刚要说话,忽地面色一青,诡异地笑了笑,倒地而亡。

  此事一出,蒙格尔部落瞬间慌了手脚,皆以为闹了瘟疫,连忙派人去可汗中
军汇报,请萨满祭司前来驱邪。达满萨更是严令所有人禁止外出,由专人放牧取
奶,在祭司到来之前,只得在自己毡包周边活动,禁止互相往来。

  不过一日,整个部落便如同一潭死水,几乎见不到一个活人走动,只有那一
个个沉默的毡包伫立在草原上,酝酿着看不见的危机。

  夜幕降临,部落的中央,温暖宽大的毡房里,族长达满萨正如往日般花天酒
地,瘟疫的出现并没有让他稍微收敛,反而更加放纵。南方掠夺而来的美酒和女
人,让他终日沉醉其中,莺歌燕舞,不知年月。

  半晌,两个健硕的男人进入毡房,他们一个是达满萨次子蒙拓,一个是第四
子乌拔,父子三人聚在一起,如同三头雄兽大闹淫窝,一边吃酒享乐,一边骑着
南方虏来的娇美女奴,肆意奸淫,场面不堪入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发泄完兽欲,达满萨摒推左右,对二子道:「白天是
为迷惑外人,不便多说,今晚你们连夜赶去见国师大人,请他派门下高手前来我
部……」

  二人不明所以,蒙拓道:「不是已经去请祭司了吗?乌山教虽强,却也治不
了瘟疫。」

  乌拔附和道:「父亲大人放心好了,我族儿郎身强体壮,不惧瘟疫!」

  「愚蠢!」达满萨怒骂一声,将二子召至跟前,低声道:「这不是甚么瘟疫
,是‘南鬼’来了!」

  二人一听,瞬间色变,眼睛不由自主地四处巡视,仿佛置身危机四伏的陷阱
,随时会有冷箭毒烟袭来,将他们击杀当场。

  “南鬼”两字是现在草原各部族的梦魇,尤其权勋贵族,更是寝食难安,时
时堤防,生怕一不小心便成了刀下亡魂。这些从南方跋山涉水而来的刺客,个个
身手矫健,武艺非凡,专门潜伏在各个部落中,伺机刺杀权贵将领,获取情报,
破坏蒙军调度,其各种手段令人防不胜防,因而被各部族唤作“南鬼”,如鬼魅
一般阴损难缠。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员将领折损在了这些刺客的刀下,这是
南宋朝廷在战场上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南鬼”的出现,使得各部风声鹤唳,也大大拖延了草原上的整合调度,可
汗为此已经好几次传令各部,提高防御措施,悬赏“南鬼”人头,又令乌山教高
手镇守各处,与“南鬼”展开明争暗斗,这才渐渐控制局面。

  而随着斗争的继续,本来分散的“南鬼”们也渐渐联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不
可忽视的力量,各种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时而聚众偷袭,时而消失隐匿,令人难
以捉摸。传闻,南方武林最强者之一的“北侠”郭靖,已经悄然潜伏于草原之中
,成为“南鬼”们的首领,在他的带领下,“南鬼”组织严密,屡屡得手,俨然
成为乌山教劲敌。更有传言,乌山国师已与郭靖暗中交手数次,均擒他不下,国
师似乎已然受伤,那郭靖的武功要更强一分。

  这些惊险的争斗都是发生在蒙军主力之中,围绕重要人物和事件而展开,蒙
格尔部落远在北方戈壁滩边缘,距离乞颜部中军甚远,又多是些老弱妇孺,无甚
刺杀价值,“南鬼”突然在此出现,却不知是何用用意,又或者,这真的只是一
场瘟疫?

  「父亲大人……会不会弄错了?这只是瘟疫而已……」蒙拓依然抱着侥幸心
理问道。他作为族长儿子,平日里勇猛善战,从未胆怯,然而“南鬼”已是各族
心中的阴影,种种恐怖传说不胜枚举,他们从不会与人正面对决,只会在黑暗的
夜里悄悄收割生命。

  「你有见过这时节的瘟疫?」达满萨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道:
「莫要心存侥幸,我们享受了多少他们的女人和财富,南鬼便有多么想杀死我们
!现在,他们便是索命来了!」

  「可是,我们这里根本毫无价值……」

  「难道你忘了,左翼主将赫剌猛根正在北归的路上,过两日便要经过这里,
他才是‘南鬼’最大的目标!」

  二人闻言一时语塞,回想这两日的怪事,心中顿感凝重,看来“南鬼”真的
已经来了,而且是来势汹汹,已经毫不在意自己的暴露。

  赫剌猛根是可汗的心腹大将,是蒙军中仅有的几个万户长之一,出身北方乌
拉干部落,其人高大威猛,嗜色好杀,这些年随可汗征战,不知屠戮了多少城池
,令南宋朝廷闻之色变。如此人物,自然也是南鬼的重点刺杀对象,若是赫剌猛
根在蒙格尔部落遭遇不测,他们父子三人自然也难逃其咎,而依靠他们部落里余
下的老弱病残,也根本抵御不了那些神出鬼没的“南鬼”。

  达满萨站起身来,苍老的身躯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低喝道:「我只剩下你们
这两个儿子,不能再出事,现在听我的命令!乌拔即刻动身,去找乌山国师,拜
在他的乌山教门下,哪怕作为奴仆。蒙拓去截住万户长队伍,将这里情况告知于
他,让他做好防备!」

  「父亲大人,真的到了如此地步?大不了跟那些‘南鬼’拼了,我就不信找
不出他们!」蒙拓愤愤道。

  「够了!」达满萨怒目圆睁,透露出不可置疑的神色,「‘南鬼’神出鬼没
,手段诡异,此次出手定然非同小可,根本不怕我们拼杀,我族驻地皆是老弱病
残,不能与他们对耗,速速按照我说的去做!」

  蒙拓、乌拔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事关重大,一个不慎便会招致身死族灭,当
即领命而去。

  达满萨送走二人,便独自坐在毡房里饮酒,看着琳琅满目的珍宝,想到这些
年享受的奢华和女人,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手中犯下的罪孽不比任何人少
,烧杀抢掠,满手鲜血,不知多少南宋百姓在他手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是
他觉得这都是长生天赐给他的财富,这是他的骄傲。那些该死的“南鬼”居然还
敢反抗,虽然自己已经老了,但是只要他的两个儿子还活着,早晚会把南人统统
杀光,让他们永生永世成为脚下的奴隶。

  想到这里,达满萨心中满是嗜血的欲望,当下便要召唤那些南人女奴,再行
淫事。就在这时,一个护卫走到毡门外,禀告道:「族长大人,未曾发现异样!

  「那就好,其他族人如何?」

  「又有十余人无故暴毙,死状和之前相同。」

  达满萨眼角抽动,面色瞬间狰狞,良久才让护卫退下,心中却决定,今晚至
少要虐杀二十个女奴,包括那些怀孕的也要通通杀掉,刨开她们的肚子让“南鬼
”好好看看。

  那护卫刚一走,却见蒙拓又返回帐中,急声道:「不好了父亲大人,刚刚接
到消息,万户长的队伍今天晚上就要到达本部。」

  达满萨一惊:「今晚?那你便去提前迎接,告知当下情况,让他务必提高戒
备。」他虽惊不乱,连忙吩咐事宜,又安排亲卫准备酒食,挑选族中美貌女奴,
准备进献给赫剌猛根,这万户长的嗜色之名世人皆知,每到一处必搜罗当地美色
,稍不满意便要举刀屠城,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达满萨安排完事宜,却见蒙拓依然站在那里,低头呆呆地看着脚下,不知在
想些什么,不禁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蒙拓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看着脚下,半晌才有些僵硬地抬起头,迟钝道:
「赫剌猛根……是左翼万夫长,如果他死在这里,那么蒙军南下势必会大受影响
,我说的对吗……?」

  达满萨眼神一疑,不知蒙拓为如此言语,沉声道:「他是左翼主将,掌管数
万兵马,自然万分紧要,若非此次乌拉干族长病逝,他也不会在这时候赶回去,
你说这些做甚?」

  蒙拓并不回答,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把他杀掉
吧!」

  达满萨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说出这种蠢话,赫剌猛根要是在这里
出了事,蒙格尔部族上上下下一个也别想活,不禁斥道:「莫不是疯了!你想让
整个家族都陪葬?!」

  那蒙拓嘿嘿一笑,笑得甚是诡异,仿佛冷风刮过断裂的枯骨,让人心生寒意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脖颈,张嘴笑道:「当然想……当然想,这样最好,
整个世界清清静静……」

  「你……你说甚么?」达满萨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蒙拓高仰着脖颈,像
中邪一样狂笑着,若非是朝夕相处,他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乌拔也掀开毡门走了进来,同样张着嘴附和道:「对呀对
呀,都死都死,今天晚上好时候,晚了就成孤魂野鬼了……」

  这二人仰头狂笑,笑得竭斯底里,沙哑的笑声仿佛是从地狱吹来的阴风,吹
得人遍体生寒,而他们的身体则像两根木桩似的,斜斜地插在那里,僵硬异常。

  「你们……你们中了南鬼的邪法!」

  如此诡异的场景,看得达满萨心惊肉跳,本能地想到了“南鬼”的种种邪法
,而狂笑的二人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伸手将高仰的头颅扳正,直直地看着他。

  「邪法……?」蒙拓咧开嘴,嘴角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向上裂开,直至裂到耳
根,而他则伸手捧起自己的头颅,猛地向上一提,只听“咔嚓”一声怪响,那头
颅自脖颈处断裂,被他的手擎在空中鲜血淋漓,那裂开的大嘴犹自笑道:「是不
是……这个样子?」

  
            【第六十一章 利涉大川】

  达满萨作为蒙格尔部落族长,一生杀伐无数,见闻广博,除了草原上的长生
天,对其他牛鬼蛇神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可是,恐怖的景象就这样真真切切发生
在眼前,犹如恶鬼索魂,让他的信念轰然崩塌。

  他的两个儿子,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儿子,正擎着自己血淋淋的头颅仰天狂
笑,那笑声沙哑而又绝望,仿佛是从地狱里刮出的妖风,在整个毡包里盘旋回荡

  「蒙拓!乌拔!!」

  达满萨厉声嘶吼着,两具无头尸体的笑声让他又惊又惧,而骤然失去儿子又
令他悲痛交加,他刚要有所动作,忽地眼前一阵眩晕,紧接着不省人事。

  就在达满萨倒地之时,三个身影出现在毡房里,他们一个头戴斗笠,身躯佝
偻,如一位垂钓老翁,一个四肢粗短,油光满面,似街边屠户,一个大肚便便,
满面含笑,宛如一尊笑面佛。这三人如鬼魅般出现在毡房里,又仿佛早已经站在
那里,只是别人看不到他们,直到这一刻尘埃落定,才显露真身。

  「老大,三妹的汤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普通人根本看不出真假,看来这次
刺杀那赫剌猛根,应是十拿九稳!」矮小屠户笑了笑,神情跃跃欲试。

  「未必,赫剌猛根声名显赫,身边不知有多少亲卫,更有乌山教高手护卫,
轻易靠近不得。」佝偻老翁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若非护送终南仙子,我等也不会到这蛮荒之地,
到不了这里,也就遇不到赫剌猛根,这都是天意。」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毡门处传来,在那蒙拓和乌拔的尸身旁,赫然还站着一个
,那人一身红装,面容阴沉,却是一位杖乡老妪。

  听到老妪的话语,佝偻翁笑了笑,道:「也罢,我们江南四怪本就为此而来
,若能杀了这赫剌猛根,就算搭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原来这四人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江南四怪”,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
责,更遑论国破家亡之时,有志之士更是舍生忘死,“江南四怪”虽是异类,却
也按捺不住救国之念、侠义之心,四人稍一商议,便舍家弃业前往茫茫草原。

  这一路山高水长,四人自两浙地区出发,过长江、渡黄河,翻山越岭,风餐
露宿,好不容易行至淮阴城,边关在望,却被那狗官腾天来所阻,所幸遇到周庸
和终南仙子一行,这才设计出关。谁知那腾天来如影随形,死咬不放,众人在阿
塔部落又是一番周折,这才摆脱追杀,重新上路。

  经过这一番波折,江南四怪也体会到草原上的险恶,因而和周庸一行人分别
之后,始终放心不下。如今终南仙子武功尽失,周庸和玲儿手无缚鸡之力,只靠
左剑清一人保护周全,实属冒险。周庸于他们有恩,有恩不报非君子,“江南四
怪”可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因此四人稍一商议,便决定尾随周庸一行,暗中予以
护送。

  这一走,便又过了十余日,草木渐疏,寒气逼人,直至到达察哈尔部落,确
定没有了危险,这才悄然与周庸一众分离,开始了此行真正目的。

  本来他们是想要原路返回,找到蒙军主力,潜入中军深处,再行刺杀之事。
却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只是两日后,便在这小小的蒙格尔部落得知了蒙军主
将赫剌猛根的行踪,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四人互相对视,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凝重,赫剌猛根手握重兵身份显赫
,此次刺杀绝难成功,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手,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漆黑的原野上,狂风呼啸,寒气袭人,一支身着甲胄的队伍默默行走着,星
夜下如同一只蠕动的巨兽。他们约摸两百余人,黑甲黑骑,杀气腾腾,细看之下
竟皆是百战精兵,鬼神避易。

  在黑骑的中央,拱卫着数个移动的毡包,毡包由十余匹壮马拉动,里面灯火
通明,人影舞动,远远看去如同一盏巨大的灯笼。和外面的狂风严寒相比,“灯
笼”里却是花天酒地,莺歌燕舞,宛如两个世界。

  掀开那紧闭的毡门,只见丈余方圆的毡包里,丝绸作床,虎皮为被,金樽玉
器琳琅满目,如同一处耀眼的宝窟。在毡包的中央,半躺着一个身躯极为高大的
男人,他面容狰狞,浑身疤痕,一条大腿足有寻常人腰粗,可以想象作战之时会
是何等勇猛,这人便是蒙军左翼主将赫剌猛根!

  他一丝不挂靠在虎皮上,欣赏着面前舞女的美妙风姿,身旁又有数位貌美的
女奴尽心侍奉,有的捏肩,有的揉腿,有的跪倒在他胯下,用最昂贵的药汁护理
着他的大肉屌,抚摸着他沉甸甸的卵袋。

  赫剌猛根高大的身躯在整个蒙国都是数一数二,被可汗冠以草原第一勇士的
美称,如此高大的他,也拥有着一根同样比例的大肉棒,黝黑硕长,粗逾儿臂,
鲜有女子能够消受,更有甚者被它活活干死,当真作孽无数。

  赫剌猛根微微翻了翻身,张开双腿,将他那跟狰狞的大屌显露出来,一个最
为年轻美貌的女奴便含羞屈身在他的胯下,开始为他奉献口交。这是赫剌猛根最
新收获的女奴,听说出身江南名门世家,知书达礼,身姿绝艳,自小芳名远扬,
多少人为见她一面挖空心思,倾尽所有,最终却落在了他的手里。

  「啧啧,江南女人就是比草原上的好,肤滑肉嫩,就连吃屌都让人赏心悦目
……」赫剌猛根赞叹着,伸手按住少女的螓首,胯下用力挺了挺。

  「嘿嘿,大人有所不知,这乃是江南水乡有名的才女苏玉瑶,今年才十七岁
,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现在却落入您的胯下,真是羡煞旁人呢……」

  一个淫秽的声音传来,原来在赫剌猛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他肥头大
耳,腰腹便便,整个人胖似一滩蠕动的肥肉,看起来让人恶心烦闷。这是赫剌猛
根的行辕,重兵把守,飞鸟难尽,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定也是极为重要的人物。

  「哈哈,你这大和尚,酒肉色杀一个不少,真是对我胃口。别急,待会儿老
子操完了,就把她送给你,让你好好爽一爽……」赫剌猛根哈哈一笑,很是大方
,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工具而已,只要能拉拢面前这个高手为他所用,再多的女人
也无所谓。

  这个胖和尚,名唤乌喜,之前乃是南宋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也是一等一的恶
人,和另一个已经死去的乌悲,一同被称作“悲喜和尚”。这二人嗜杀嗜色,作
恶多端,不知在江湖中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最终被正道所不容,逃往北方草原,
拜入乌山国师门下。在国师的调教下,“悲喜和尚”武功更进一层,本想在武林
大会大展身手,没想碰上了传说中的化境高手周伯通,又有魔教教主横空出世,
不得不铩羽而归,便连乌悲也死在了武林大会。

  之后的草原开始频繁调动,准备大举进攻南宋,而有所察觉的南方武林也迅
速展开行动,一个个“南鬼”出现在草原各族,并渐渐凝成势力,开始有计划地
刺杀权贵将领,破坏蒙军调度,赫剌猛根自然也成了重点刺杀对象。为此,国师
专门派出乌山教高手,开始和“南鬼”展开明争暗斗,而乌喜和尚便是专门来保
护赫剌猛根的。

  短短的一个月,赫剌猛根已经遇到了数次刺杀,其中有一次甚至险些丧命,
幸亏有乌喜和尚在身旁,这才安然无恙。也因此,赫剌猛根对乌喜极为看中,二
人几乎寸步不离,所获财物女人也多赏赐于他。

  听到赫剌猛根的话,乌喜却摇了摇头,笑道:「老衲可不夺人之美,况且人
妻美妇才是老衲最爱,比如这个溅妇,当初若不是为了得到她,老衲也不会被追
杀至草原,是不是啊……穆夫人?」

  淫和尚说着,拍了拍胯下的女人,原来在他的身下,也跪着一位美貌动人的
赤裸人妻,她是那般成熟婀娜,妩媚诱人,就像一颗熟透的蜜桃,吸引人大快朵
颐。而原本雍容高贵的贤妻良母,如今俨然沦为一具毫无尊严的性奴,跪在杀夫
仇人的胯下,不知廉耻地舔弄着他的大肉棒。

  原来那悲喜和尚当初便对穆夫人一见钟情,可是身为人妻的她又怎会委身两
个淫僧?于是一怒之下,悲喜和尚便大开杀戒,一夜间屠戮了整个穆家。这一下
便犯了大忌,穆家作为名门世家,自有一方势力,就在悲喜和尚准备对穆夫人行
淫之时,一众正道高手赶到,将二人一路追杀至蒙国境内这才罢休。

  赫剌猛根大体知道乌喜和尚和穆夫人之间的恩怨,更能体会到那淫和尚操弄
她时,那种比其她女人更加强烈的兴奋和快感,于是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
就比试一下,看看这些贱女人,到底哪一个先受孕!」

  「哈哈!甚好甚好!那老衲就先开始了!」

  淫和尚大笑着,抬脚踩在穆夫人脊背上,让她调转身子,丰腴的白臀高高举
起,对着自己的大屌。美丽的人妻已是仇人性奴,只能按照淫僧的意愿去做,抵
胸提臀,柳腰弯折,献出自己宝贵的肥臀肉屄,羞耻地等待着仇人的奸入。

  「好个下贱的穆夫人,任你如何美艳高贵,最终还不是被老衲杀夫溺子,成
为老衲的性奴!接下来,看老衲如何与你媾合受精,让你怀孕育种!」淫僧说着
,胯下狠命一挺,罪恶的肉屌瞬间没入人妻身体。

  伴随着男人的爽叫和人妻羞愧的哀吟,硕大的毡包里瞬间变得淫乱起来,两
个淫男和七八个女奴开始疯狂性交,巨大的马车都跟着摇晃起来……

  月明星稀,风声渐小,两百余黑骑拥着移动的毡包渐行渐远,终于抵达前方
的蒙格尔部落。

  道路渐宽,两旁也有了些许毡包耸立,借助微弱的月光可以隐约看到,在道
路的尽头,数十个毡包互为倚仗,如一群白色巨兽静静矗立在前方。不知为什么
,原本熟悉的毡包此刻却有些陌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酝酿,安静中透露出
一股邪异。

  马车刚刚抵达部落外围,族长达满萨便率一众部族长老迎了上来,站在行辕
外热情地笑道:「恭迎万户长大人,蒙格尔部落为您祈福……」

  行辕中的人未曾应声,似乎已经睡着了,这时候一个瘦黑的小童从后面毡包
中跳了下来,跑到族长跟前道:「别说话,万户长大人和师父睡着了,跟我来吧
……」

  「你是……?」

  「我是乌山国师三弟子乌喜禅师的徒弟,名字叫兀扎黑,有什么安排都告诉
我就行……」

  达满萨不明所以,深深地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小童,点了点头。

  一众骑兵在兀拉黑的引领下,有条不紊地安排食宿,进行修整,马儿也都喂
了草料,纷纷入圈。偌大的队伍很快化整为零,各自休息,只有一队黑衣护卫依
旧站在行辕两旁,显得甚是谨慎。

  就在这时,行辕里传来两下敲击声,小童连忙爬上毡门,附耳听去,片刻后
对达满萨道:「族长大人,现在可以为万户长大人接风了……」

  达满萨点头道:「已经为万户长大人备下美酒佳肴,请随我来……」

  于是,伴随着毡门开启,一股浓厚的精液气息扑面而来,两个男人仿佛刚刚
睡醒,缓缓走下行辕。那赫剌猛根脚一落地,整个地面似乎都随之一震,他高大
的身躯仿佛一面城墙,居高临下笼罩着面前的每一个人,让人心生压迫。

  「拜见万户长大人,大人万福。」达满萨见赫剌猛根走下行辕,连忙躬身拜
见,恭谨之极。

  「嗯,去吧……」赫剌猛根点了点头,挥手让达满萨带路,眼中丝毫没有对
方的存在,毕竟双方地位差距如此之大,自己动动手指就能让对方身死族灭。而
族长也仿佛是理所应当,连忙躬身应喏,诚惶诚恐地在前方引路。

  宴会的毡房距此不远,几人很快便到,各自落座,而谁也不会想到,就在不
久之前,这里发生过极为恐怖的一幕,族长的两个儿子擎着自己的头颅仰天狂笑

  宴会开始,舞女献技,刚刚烤熟的羊羔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还有刚刚热过
的马奶酒和南方果蔬。

  赫剌猛根吃酒吃肉,颇为无趣地看着面前的歌舞,这般穷苦的小部落,又哪
里有甚么上等货色,更不会蹦出什么刺客,不禁对乌喜嗤笑道:「我说大和尚,
你也太谨慎了,躲在行辕里半天,看出什么了吗?」

  「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乌喜面露思索,时而看向舞女,时而
看向族长,时而又看向毡门旁的某个角落,那里正是蒙拓和乌拔扯下自己头颅的
地方,如今已经空空如也。

  「当然不对劲了,这些个舞女都是甚么货色,简直污了我的眼睛,通通拉出
去杀了!」赫剌猛根摆了摆手,便有几个护卫进来,将一众舞女压了出去,又对
乌喜身旁兀自啃羊腿的兀拉黑笑道:「小兀拉黑,去把行辕里的贱奴都带进来,
本大人要开个‘篝脔大会’。」

  那兀拉黑闻言放下手中羊腿,笑嘻嘻跑了出去,乌喜却依旧面色阴沉,微眯
的双眼如锐利的刀子,在达满萨和蒙格尔部落的长老间逡巡。

  「好了大和尚,不用那么紧张,待会儿咱们好好乐一乐……」

  乌喜闻言,面色略有缓和,笑道:「早就听说乌拉干部落率性开放,自在交
融,更有传言中的‘篝脔大会’,几百上千人聚在一起,共享极乐,老衲心中甚
是向往……」

  「哈哈,等到了乌拉干,定让你玩个过瘾!」赫剌猛根哈哈大笑,颇为自得
,却忽地又想到了什么,惋惜道:「可惜莫先生应允我的八只七彩画虫,至今没
有送到,那画虫听人说得神乎其神,不知当真那般奇妙?」

  「莫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手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传言中那七彩画虫乃是
由人骨豢养,吸食人心七情六欲,数年方能展翅成虫。一经画成,如身临其境,
灵欲交融音犹在耳,千年万年不腐不变,当真是收藏赏阅的不世珍品。」

  淫和尚说着,神色颇为向往,似乎看到了无数娇妻美妇在他的胯下哀婉呻吟
,而七彩画虫则将她们屈辱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供世人欣赏观看,让她
们世世代代都成为自己的性奴。

  深渊仙宫逍遥榜,第九画壁上,绘着一只七彩斑斓的奇虫,其身长半寸,通
体透明,头生八眼,背长双翅,下有诗云:

  是虫是蛊食枯骨,

  七情六欲口中哺,

  见得交脔双翅断,

  八目摄魂入画图。

  沧海桑田佳人在,

  千年万载永不腐,

  须眉欲活声色幻,

  媾合销魂世世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