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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墨锋】第一部 卷一 第十一章《欲林天启-11》

2022-09-13 20:47:30

【碧海墨锋】第一部墨染红尘 江湖血路 卷一 墨血北向启江湖 第十一章《欲林天启-11》 作者:atasddd(雪涯寞影) 2018年9月7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11936   下一节(12-1)发布时间:9月28日(若赶在假期中没有空闲,会提前发出)收费群目前进度:第二卷《墨衍尘涛摧邪阳》第二章(02-2-1)乐1:一剑寒光照九州   乐2:一切如来   乐3:初心无悔   乐4:先天仙天   11欲林天启-11   (乐1)月转星移,夜风萧瑟,旷野佛庙前,玄衣少年横墨剑于身前,冷对一众追捕者。众武人见他轻败出头者,顿时心凛,当先二人退无可退,又不愿堕了气势,大喝一声,摇枪舞钩齐齐攻至!   墨天痕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尽展墨家绝式之利,沉重铁剑连抽带格,防的密不透风,不出一会,墨天痕瞅准时机,架剑一崩,进招的二人顿时虎口一麻,长枪铁钩脱手而出!   失却兵刃,那二人怔立原地,难以置信,墨天痕剑指二人,朝着在矮崖下观望的「出头鸟」努了努嘴,道:「不想死的话,跟他一样就好了。」那二人别无他法,只得先后跳下。   打头之人连番失利,人群已有哗然躁动,几名年纪稍长之人已经腹诽道:   「早就说了那小子狡猾,这里地势险要,不能围攻,那小子武功又高,一次只能两三人上去,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然而江湖散勇,大多重武轻文,一夫当关这道理虽是简单,但诱惑就在眼前,兴奋之下,也无几人留心当下状况。   这倒正中墨天痕下怀,他正是看中这条山路狭窄,最多只能容三人并行,身后又是寺院大门,僧人大多乐善好施,就算不会施以援手,也多半不会为难自己,届时一次只需专心应对两到三名敌人即可。而山路一旁虽是陡峭悬崖,却并不太高,有武艺傍身者跳下不易受伤,想攀登围攻亦是不易。   又是叮当数响,上前之人再度被打落兵刃,跳下矮崖,追捕之众已去了三成,却仍有人前仆后继,抢身来攻,墨天痕却从容以对,不出片刻,又是两人被他赶下,这回,追捕众的攻势终于稍缓,不少武者开始掂量起自己能力,是否能够在这狭窄地形擒住墨天痕。   就在这时,两名须发灰白的老者拨开前面阻拦的众人依次走出,众人却毫无异议,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两步。   墨天痕观那两名老者容貌颇为相似,约有六十上下,但腰直背挺,精神矍铄,使的皆是双持兵刃,一者手握子午鸳鸯钺,一者则使蝴蝶双刀,不禁暗暗凝神,提气屏息。在这逼仄山道上,这种短兵招式灵活,打击频繁,极难对付,而两名老者显然地位颇高,武艺多半不弱。   眼见墨天痕如临大敌,持刀老者开口道:「小兄弟,虽说悬赏上有注『死生不论』,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并不想伤你性命,而你也明显是留了手的,不曾伤了我们这些武夫,这些老头子都看的明白。只不过我们这些武夫生活不易,你身价斐然,我等断然不会放弃,所以,不如你放下兵刃与我们回去,免得刀剑无眼,徒添死伤。」   墨天痕道:「老先生,天痕被你们逼至此处,实属无奈,但天痕着实不解,为何金庄主会开如此天价悬赏天痕性命?不知可否告知一二?」持钺老者摇头道:「金庄主有命,谁会去深究其因,我们只是武夫,只知拿钱办事,其他的,怎会去多想。」   墨天痕反驳道:「若是他要做的是伤天害理之事,你们也会欣然执行吗?」后排武人们纷纷叫骂道:「你小子废什么话!」「金庄主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哪里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没错,若没了金庄主扶持,我等生计都成问题,谁管他要做的是什么!」   持刀老者面色沉沉,似是不太同意身后年轻人们的话语,却是对墨天痕道:   「你也听见了,若无金庄主给的这些差事,我等便没了生计。」墨天痕愤然道:「为了生计,就可以为虎作伥,作奸犯科了吗!你们的良心何在?」   他这一语让道上人群更是气愤,叫骂连天,两名老者也露出不悦神色,持钺者道:「你这孩子,未经世事,哪懂得世间的风霜雨雪?儒门那套歪理都是骗鬼的,饭都吃不上,还守什么仁义礼节?」   信念再遭冲击,墨天痕怒道:「仁义气节,重逾性命,岂可为斗米而折?」后面人群爆发出阵阵嘲弄的哄笑,也有一些愤慨的怒骂,纷纷吵着嚷着道:   「松柏二老!别再跟这天真的小子废话啦!早些拿住回去交了就是!」两名老者对视一眼,向墨天痕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衡德俞贞松、俞劲柏,领教少侠高招!」   话不投机,开战在即,墨天痕气运阴阳,剑蓄狂意,俞贞松双刀平持,探步缓上,俞劲柏双钺参差,足踏八卦,三人摆开架势,谨慎相对,却迟迟未曾动手,只在相互观察。   不多时,俞贞松与俞劲柏对视一眼,皆已心凛。二人十二岁随父习武,至今已有四十余年,在江湖上大大小小斗争不断,可谓眼界颇高,却从未见过有墨天痕一般年岁的人把剑式摆的毫无破绽,知晓诱其先攻露出破绽之策已行不通,眼色一递,已知对方想法,当即阵势一变,俞劲柏双钺一翻,足下行宫穿卦,逼攻而去!俞贞松紧随其后,蝴蝶双刀如翼翩飞,忽左忽右,让人难辨虚实!   二人一逼一诱,身形飘转,配合默契,看的墨天痕一阵眼花,不敢大意,意出「剑断妖邪路」,以强力对逼攻,同时左手指尖凝气成锋,横扫如弦,正是「剑动神州月」!   松柏二老见墨天痕回招精巧扎实,都暗自敬佩,殊不知墨天痕自幼内力低微,只得尽力打磨剑招,一套墨狂八舞每式都使过不下万次,纵然经验尚浅,但论运招时机,早已烂熟于胸。然敬佩归敬佩,众人生计之前,二老就算无心为难,也需尽力缠战,只见俞劲柏双钺平举竖握,坚守中门,挺身全力一抵墨狂八舞两式连招,神州月锋与断邪剑意接连重击乾坤双钺,激起火星漫天!同一时间,俞贞松身形回转,刀锋毕露,趁机从墨天痕侧边攻至!   墨天痕毕竟年轻,实战经验尚浅,双招并发却未曾留蓄后手,使得自己招式用老,难以回剑相御,只得向后急退,却不料俞贞松步法精奇,左右一闪,竟仍是跟上他的身形,瞬间冷锋划过,热血飞溅!   但墨天痕毕竟身负阴阳双脉之能,回气迅速,那一步仍是快了一瞬,俞贞松短刀只在他右臂上留下一道可怖血痕,未能予之重创,待到整招再攻时,墨天痕已收回铁剑,勉力一抽,俞贞松顺势举刀相挡,只听哐然一响,俞贞松身形已止不住的退至山路边沿,差点跌落矮崖!   蝴蝶双刀乃是轻灵兵器,哪架的住墨武春秋的重量?俞贞松暗道好险,心里却也埋怨起俞劲柏没有跟上联攻,定睛一望,才发现俞劲柏手中的子午鸳鸯钺已是角断锋折,被墨天痕双招齐出轰的支离破碎!   俞劲柏此刻也是有苦自知,他自负习武四十余年,内力定然稳胜墨天痕这毛头小辈,岂料方才那一轮兑招,自己兵刃损坏不说,双手亦被震的失去了知觉,这让他如何能跟上俞贞松的攻势?   俞贞松那一刀所留伤口颇深,墨天痕一剑抽罢,顿觉右臂剧痛,再难提剑,只得将墨剑换至左手,对松柏二老道:「承让,此番应是天痕胜了,还请二位前辈不要再为难。」   松柏二老面色颇为难看,他们年岁既大,辈分亦高,在这一带算一呼百应的头脸人物,怎料今日联手却败在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手中。俞贞松只觉无地自容,气血上涌,一时竟没迈过心结,举刀便向自己心窝捅去!   俞劲柏当即惊叫道:「哥哥不可!」墨天痕亦不料俞贞松如此要强,竟会自寻了断,他本就不愿伤人,此刻更顾不得多想,左手急运「剑断妖邪路」,剑气剑意划空猛击!俞贞松猝不及防,手中的短刀瞬间被打落在地!   「前辈不可!」墨天痕急招救人,这才来得及说上话:「区区一败便自寻短见,非是丈夫所为,前辈高寿,当比晚辈更通晓这些道理。」此话一出,松柏二老更是惭愧,俞贞松老脸紧绷,拱手道:「少侠高义,俞家兄弟自叹不如,此事……」说着,他弃了手中另半副刀,道:「我兄弟二人不再纠缠,就此别过!」   望着二老离去的萧索背影,山道与崖下的武者们哗然哗然,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该留,却见人群之中,有一名男子小声对左右道:「这小子不肯伤人,只求令我们知难而退,真是痴呆的紧,你们若想分这五千两,我倒有一计。」左右听闻,精神一振,忙追问道:「王大哥又何办法,快点说来!」这王大哥小声道:「他让人从这崖边跳下,那我们下去后再上来,以车轮战围攻他便是,他既然不愿伤人,那我们就活活把他耗死!你们两个一会就上前去挑战,然后去与下面的人说,这呆小子已经受伤,我倒不信他能坚持多久。」左右两人一听在理,也帮着一起在人群中小声吩咐起来。众武者听闻有法可用,顿时扫去了之前的沮丧之情,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一会,那两人便走到人群前,道:「泰常伍德昭、兴远李阔海,领教少侠高招。」墨天痕欣然接战,虽说右手不利,但他左手使剑却丝毫不见生涩,不过两招,便把二人兵刃打落在地,将他们请下矮崖。这边两人刚刚下去,人群中又有两人上前与他缠斗起来,墨天痕不疑有他,继续接招迎战。   对手接连换了五六波,墨天痕忽觉不对,往下一看,只见方才被他请下山崖的三人竟是寻至山道入口,又折返回来,加入等待进攻的人群当中,顿时怒道:   「我放你们生路,你们怎可以不守信用,回头再战?」人群中有人哂笑道:「小子,别愣了,你当真以为我们会放过这五千两?」「不错,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回,小子,乖乖束手就请,免得大爷们下狠手!」   墨天痕不料这帮武人竟这般无耻,左手墨剑一挥,铿锵道:「你们若再进犯,休怪墨天痕剑下留命!」   众武人仍是不以为意,哈哈嘲笑道:「怕你是个雏,还不曾见过血,不敢杀人吧!」   墨天痕见众武人嘴脸丑恶,目中无人,心中杀念蹿腾,却突然想起这些人之前所说话语——饭都吃不上,还守什么仁义礼节?顿时又心软下去,他受儒门仁义之说教诲颇深,不愿枉杀无辜,而这些人不过为了生计,非是无恶不作之人,他又岂能好坏不分?   正当他犹豫之际,人群前排三人又赶上前来,舞刀弄枪向他面上戳砍而去!   墨天痕无奈,左臂挥剑划圆,再出「剑动神州月」,剑意一反往常锋锐,却如一轮明月罩在身前,那三人手中兵刃砍在其上,劲力宛如落入泥潭中一般,再不得寸进!墨天痕趁势铁剑一扫,磅礴劲力,竟将三人一道打飞出山道!   那三人被一剑抡下矮崖,未及调整姿势,落地时手断腿折,顿时哀嚎出声!   众武人见墨天痕终于下狠手,却反而激发出心头凶性,竟是义愤填膺的吼道:   「这小子竟敢伤人!大伙,反正不论死活,一起上去宰了他,拿他的收首级赏也是一样!」   墨天痕亦是恼恨不已,被逼迫不得已伤人的是自己,那群武人表现的却仿佛是自己的过错一般,这种颠倒是非的情境,令他心下杀念又起,冷眼相对,出言讽刺道:「松柏二位前辈远胜你们,强的不是武功修为,而是廉耻之心!」众武人见他又是伤人又是嘲讽,皆是怒不可遏,他们兵刃不是打落就是被毁,也就再不顾什么地形制约,一个个赤手空拳冲向墨天痕,企图一拥而上,徒手将这制住「伤人狂徒」!   墨天痕见众武人眼神如疯狗一般,仿佛正上前准备撕咬自己,亦是恶怒丛生,斩罪正气遍布心田,举剑便是墨狂八舞最终式——剑罚百世罪!   但见夜幕骤亮,墨狂剑意化作矗立巨剑,直劈而下,将山道上的众武人全数笼罩其中!一瞬间,众武人只感头顶风声呼啸,压力扑面,皆吓的心惊胆寒,忙不迭的往路边矮崖跳下!   然而山路狭窄,一时间又怎允得众人一起跳下?未及逃脱的众人眼看擎天巨剑如同万钧山岩漫天盖下,只道自己即将遭受灭顶之灾,不禁哭天抢地,痛呼流涕!   罚罪巨剑雄沉而落,终是稳稳压在窄道之上,激起尘埃飞卷,地动山摇!而侥幸逃往山下之人望见此幕,皆被骇的难以发声,不少人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然而尘土散去,山道上却传来数声咳嗽,几个眼尖的武人循声望去,却见方才未曾脱逃之人或躺或跪,正带着满是惊吓的面容,浑身颤抖着连连粗喘!   「那竟然不是杀招?」一众武人惊疑之际,但见墨天痕仍是维持出剑之姿粗喘不已。他整日奔逃,又在此地车轮大战,气力已是不支,方才那招「剑罚百世罪」虽然声势宏大,却依旧只作威慑,不愿取人性命,在下劈一瞬,早将剑面翻过,只是将未及脱逃的众武人以无匹的正气剑风压倒在地而已,这样一来,他真气损耗更剧,阴阳双脉空空如也,再难提气运元!   墨天痕深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若在此刻露出疲态,这群人定然不会放弃,于是落剑一指前方众人,冷声道:「最后一遍,你们自行跳下,若再敢上来,墨武春秋……定当见血!」   众武人早被吓破了胆,一个接一个的跳下矮崖。墨天痕见人群渐渐离去,不由放松了心思,暗自喘息起来,不料这时,竟听耳边传来锐器破空之声,几枚袖箭已飞至眼前!   「糟糕!」墨天痕气空力尽,虽有反应,却再无力闪避,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几枚暗器在越来越近!   (乐2)危机一瞬,忽见夜幕骤明,繁星失色,墨天痕身后寺庙中,竟有一股庞然佛气飘散漫出!随即,一颗巨大的五色花苞拔地而出,将墨天痕与整座寺庙包裹其中,那几枚夺命袖箭一触花瓣,顿时弹开!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那颗花苞突然绽开,顿时圣气冲霄,梵音四起!随着众多花瓣纷纷打开,那花苞竟绽放成一朵巨大的五色彩莲,与圣气一道交织光辉,将夜空渲染的绚丽无匹,宛如北海极夜的天磁神光!   未等众人做出反应,只见那五色彩莲莲瓣铺开,落在寺庙周遭的山崖窄道之上,只轻轻一触,一旁山壁竟是龟裂崩碎,飞石滚滚,众武人与墨天痕只见的窄道亦如遭受千钧巨锤,塌陷崩溃!然而彩莲完绽之后,如此惊天动地的骇人之景,却未曾有一人得受飞来横祸,全数安然立于原地!   撼世奇景,宛如神迹,震慑在场众人,亦包括墨天痕在内。众武人被惊骇莫名,皆道此景非人力所为,顿时惨叫连天,纷纷四下逃窜,只一会功夫,已不见踪影。   墨天痕心道:「这股佛气圣洁浩大,惊世绝伦,却亲和温柔,毫无杀意,莫不是真的菩萨显灵,救我一条生路?」眼见前路断却,墨天痕索性转身去推庙门,想礼谢这佛气源头,却发现门后竟有重物抵住,又不似上锁,心下奇怪,又加了把力道,只听「砰」的一声,门后似有一物落地。墨天痕推门而入,接着月光,却惊见骇人一幕——方才那抵住庙门的哪里是什么重物,而是一具没了上半身的人类尸体!   「这!!」墨天痕不禁戒备起来望向四周,心中亦是发慌,佛门清静之地,竟有人妄造杀业,手段还如此残忍!联想到方才圣洁庞大的浩然圣气,越发让他觉着诡异。   强忍心中惊骇,墨天痕低头望去,只见那具尸体虽是没了半身,却一滴血也不曾洒出,故而方才他在庙门前酣战良久,也不曾闻着血腥味,而看他着装,粗布灰袍,应当就是此庙僧人无误。   「究竟是谁?莫非是菩萨警示我,让我速速离开?」墨天痕无胆再探,转身就欲离去,这时,却听庙宇大堂中,一道高亢宏亮的男声庄严响起:「施主留步,不必惊慌。」   这一声与先前那五色巨莲给人感觉类似,既是高亢威严,正气浩然,又与人亲和,安抚心境。墨天痕听闻人言,这才惊道:「方才那奇景,竟是人为所成?   那这位前辈的武学修为,只怕堪比南宫师尊!」那声音又道:「贫僧有几个问题,想与施主讨论一二。」墨天痕听他自称「贫僧」,脑中更是疑惑,脚下便是僧者尸骸,此刻却有人在庙中安坐?莫不是那人还不知庙中有惨事发生?当下提点道:「天痕感谢前辈高义出手,但贵寺有命案发生,还请前辈速速离去,免遭毒手。」却听那声音平静道:「施主不必惊怕,这寺中连住持在内一共一十三人,皆系贫僧所诛。」   此言一出,墨天痕还哪里「不会惊怕」,吓的一时间连牙根都在打颤,这僧人若真的是方才发招之人,只怕今天他的小命就只能交代在此!   那声音安抚道:「施主不必多虑,若贫僧有心加害,方才也不会施招相救。   况且,这寺中一十三人,皆是魍魉妖物,诛之无碍矣。」强大的力量总会使不了解的人惧怕,纵使那僧人有所解释,仍抹不去墨天痕心中恐慌,这等高手若想加害自己,举手投足间自己便能灰飞烟灭。   寺中那人见墨天痕仍是迟疑惊惧,叹道:「也罢,贫僧与施主缘悭一面,施主既要离去,还请自便。」   墨天痕听那人就这样放自己离去,言语间确无加害之意,心下稍宽,反而定了定神,道:「前辈有何问题要问天痕?」   那僧人「咦?」了一声,道:「还请施主进来说话。」墨天痕虽是仍有惧怕,却对这僧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一路颤巍巍的来至寺庙中殿门前,借着微光往里望去,却见殿中尸体横陈,皆是半身皆无,死状凄惨,心中不禁又打起了退堂鼓。不料一转眼,惊见大殿佛像之下,一名僧者盘膝而坐,袈裟灿亮,头顶金色舍利汇聚,昊芒闪烁,眉间朱砂殷红一点,宝相庄严,两鬓华发斑白垂落,宛如真佛临世一般!   只一眼,墨天痕惊怕之心竟莫名得到安抚,不再迟疑,入殿来至那僧者面前,躬身行礼道:「晚辈墨天痕,谢过大师救命之恩,敢问大师法号?」那僧人凤眼半阖,启声道:「贫僧法名烈如来,自号众生彼岸。」墨天痕一怔,问道:「大师自号颇有意味,是否取『吾成彼岸渡众生』之意?」烈如来合十颔首道:「施主颇具慧根。」   墨天痕亦是心生敬佩:「大师宏愿,晚辈敬佩。」烈如来道:「地藏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度尽世间人;烈如来血誓,奸宄横行,吾自成佛,完诛人间恶!」他话语铿锵,神情肃穆,眼中却怀济世之景,慈悲之愿,令人不经意间便为之折服。   墨天痕不由道:「敢问大师,您说着庙宇间尽是魍魉妖物,是为何意?」烈如来反问道:「施主可曾听闻过『千佛鬼狱』之名?」墨天痕摇头道:「不曾听闻的名字,不过大师既然提起,莫非此间庙宇内的僧者,便与那千佛鬼狱有关?」   烈如来点头道:「不错。此等邪秽,三个月前初见于屠狼关左近,其后清洛、狼烟边城、锄狼河流域附近皆有其踪迹,且数量源源不绝,诛之不尽,有愈演愈烈之势。三教高层获悉,疑是北海妖族与南疆勾结图我边关,于是尽遣顶尖人物欲剿此邪患,不料南患虽平,此邪物却在中原腹地屡屡现身,杀之不绝。儒门孟掌教见事态严重,早在半月前便发起三教峰会,邀请三教精英汇聚镐京,同商鬼狱事宜。」   「三个月前?清洛?」墨天痕隐隐察觉此事与自己似乎颇有干系,反复思索起近来遭遇,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推测,不禁开口急问道:「大师,这些妖物与人交手时,是否满身黑气,招式邪诡?」   烈如来微诧道:「施主见过这些妖物?」   墨天痕右拳翛然握紧,左掌亦猛攥春秋剑柄,咬牙道:「实不相瞒,晚辈出身落松墨家,两个月前,便有一伙邪人趁夜闯入我家,杀我父亲,掳我母亲,屠我墨家上下二十三人,我得母亲全力相护,侥幸生还,却仍被他们一路追杀至清洛正气坛。这伙邪人与大师所言邪物十分相像,故而晚辈有此猜测。」「唔……」烈如来听罢,竟是陷入沉默,片刻后,方才问道:「施主练的,是左手剑法?」   墨天痕不料他没来由的一问,愣了一下,仍老实答道:「非也,晚辈非是左利手,只不过方才战时右臂受创,幸而平日间曾多用左手练习,方能在危机关头施展。」   烈如来继续问道:「施主手中此剑,名为『墨武春秋』?方才寺外的最后一招,可正是『墨狂八舞』之『剑罚百世罪』?」墨天痕又惊又喜:「大师如何得知?」   烈如来微笑着对他招手道:「你且过来。」墨天痕走至他身前,又听他和蔼道:「把右臂抬起。」墨天痕依言照做,只见烈如来单掌生辉,按上他手臂伤痕,顿时,一股至圣至纯的浑厚佛元缓缓流向墨天痕右臂,那原本可见骨的刀伤竟开始飞速愈合!   墨天痕只觉那股佛元温润清心,非但医好他手臂创伤,更在助他调理经络,养复真元,极是受用。   不出片刻,烈如来收掌,墨天痕臂上伤痕已消弭无踪,体内真元非但尽数完复,得佛元滋养,较以前更为丰沛充盈。墨天痕此刻只觉神清气爽,整天奔逃之疲累亦被一扫而空,深感烈如来佛心慈悲,忙行礼道:「大师厚恩,天痕终生不忘。」   烈如来道:「佛者施善,不求铭记,但贫僧确有一事,望施主终生不忘。」墨天痕躬身,虚心道:「大师有何指点,天痕洗耳恭听。」烈如来却反问道:「方才那群人如此逼杀,为何你出招却不愿伤人?」墨天痕亦反问道:「大师救我兼退敌之招,亦是旨在震慑,未曾伤人。」「你的理由?」   「那些人并非有心为恶,不过为生计讨一份悬赏,与我本就无仇,妄开杀戮,只会缔结新恨。」   「既然如此,路遇危难,你当如何?」   「路见不平,绝不袖手。」   「若遇穷凶极恶者,该当如何?」   「义当扶,恶当诛!」   「何为正?何为恶?」   「滥杀取命者为恶,守道护生者为正。」   「两军交战,敌我悬殊。将军遣百人为饵,诱数万敌,得破其寨,毁其粮,败其军,守其土,卫其民。然那百人皆殁,十死无生,此将军正也?邪也?」「这……」墨天痕微一思索,道:「军兵为国,死而后已,本无可厚非,然将军此举,有伤道矣,纵然取胜,良心难安。」烈如来并未置评,接着又道:「山有巨石,悬而不坠,坠则山脚村庄尽毁,死伤逾千,但山洪暴发,有猎户奋力推石,巨石毁去山村,却同时封堵山路,使洪流阻滞,不再危害山后数万生灵,此猎户善也?恶也?」墨天痕沉默片刻,问道:「村虽毁,人可安?」「事发紧急,不及脱逃,尽在村中,只少数孩童在外玩耍,得以幸免。」墨天痕顿时心下一紧,不知该如何回答。   (乐3)烈如来平静道:「将军虽胜,得圣王赏赐,百姓拥戴,但那百军家眷,如何看他?猎户推石,虽救万人,可村中遗孤,如何待他?」墨天痕将剑轻放于地,双手合十,虔诚道:「天痕有惑,望大师指点迷津。」烈如来口宣佛号,庄严道:「贫僧以为,『滥杀取命者为恶,卫道护生者为正』,话本无错,实至理也。」   墨天痕不禁愕然,烈如来用两大例据反驳之语,此刻却被他如此推崇,冥思片刻,忽的灵光一现,道:「大师之意,是指为人当善辨是非,非奸恶不妄杀,方是正途?」   此回却轮到烈如来一瞬错愕,但随后却似笑似叹道:「如此纯良的心性……」   墨天痕不料他会有此反应,不禁奇道:「大师……?」烈如来沉静半晌,缓缓道:「贫僧见你本性良善,却遭强人所欺,本欲将『皆曰正邪不两立,岂见善恶尽分明』一句赠你,望你日后杀伐果断,遇恶诛恶,侠行无悔,岂料你之回应,却让贫僧一时无言。」墨天痕不禁尴尬道:「晚辈天真拙见,还望大师不要介意……」烈如来摇头道:「凡成大事者,高瞻远瞩,初心不变,但早时多不被人所认可,然鹏鸟一举,凌云绝尘,亦不受燕雀之哗讙(注6)。你之心性,在现实俗世,可笑也,但于精神,可贵也!烈如来望你历大千之景,墨染红尘,不染赤心!」一番鼓舞,更是激励,令墨天痕如醍醐灌顶,心念更坚,墨门虽人丁没落,学思不传,理念却仍能被佛门高僧所认可,正兴奋之时,却忽想到之前烈如来对自己剑法武功了如指掌,刚想追问,却见烈如来佛躯飞腾,脚踏五彩莲台,架祥云万千,已凌空而去,只在他耳边留下霸气绝伦的响亮诗号——「天地不仁,吾自成佛。众生归去,如来彼岸!」   中原邑锽,正是锦朝京畿之地,向来是安宁乐逸之所。今日,一名白衣修者现身与邑锽近郊,负剑奔行,头戴足金莲花冠,身着月白罗汉衣,脚下僧履踏步生莲,乌黑长发与斑白两鬓随风飘飞,气度超然,绝逸出尘,正是离了鸿鸾城的天佛五座之慧锋座,亦是三教剑锋之佛门慧剑——梵海慧剑段尘缘!   奔行数刻,段尘缘来至一座村庄之前,观察数息,剑眉忽而猛收,足下一点,飞跃入村庄之中,却见村中店铺尽开,却毫无人息,蛛网丛生!   段尘缘凝眉前行数步,忽的停住脚步,头颈微侧,对后方道:「不必再藏,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群蒙面黑衣人竟从左右街巷中接连窜出,竟足有十数人之众,且几乎个个手持兵刃,眼色不善!更奇诡者,这些人身周黑气弥漫,偶有紫芒闪过,宛如地狱恶鬼,煞是骇人!   「这帮妖物,竟已渗透到京畿左近?当真难缠!」段尘缘虽然被围,但毫不慌张,平静环视四周打量过那帮诡异的黑衣人,道:「你们莫不是以为修者落单,便能以多欺少?」   只听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道:「三教剑锋,果然胆识过人,但你既已入彀,今日便再难逃脱!」   段尘缘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尔等妖物,修者斩杀逾百,而今不过区区十数人,何来自信?」   那人亦回以冷笑:「三教杀我鬼狱之人怕过千数,但为何你还能在此处遇上我们?」   段尘缘凤目半阖,略有思考般道:「此点修者确实不解。」那人眼神陡然凌厉,却是流露喜色,叫嚣般道:「不解,那就加入我们吧!」话出未半,段尘缘脚边石板骤然开裂,从中赫然窜出五柄利刃,攻向佛者各处要害!却见同一时间,修者背负之剑昊芒大作,释罪出鞘!   「愚者以为得策,岂知猎者猎物并非注定!」一瞬之间,段尘缘身周佛气狂涌,梵音高唱,释罪剑凌空回舞,剑气透地!地下顿时传来连天惨叫!光华过后,段尘缘脚下惊现卍字佛印,那偷袭的五剑就停在他身旁,再无动作!   不料下一刻,杀势连环,毫无喘歇!道路边的两层小楼中,又有六名黑衣人齐齐跳下,凌空举刀剁向立地佛者!却见段尘缘依旧波澜不惊,双手同捏剑诀法印,登时,佛气冲霄,将那六人隔在半空,释罪飞窜,只听「噗噗」六声轻响,那天上六人如折翼之雀般,纷纷垂直落地,颈上各带剑痕!而他们伤口中却不见血流,而是股股弥漫的黑气!   剑鸣清越,释罪飞旋而落,回归佛者手中,段尘缘挥剑而立,环视而道:   「修者今日,再渡妖邪!」说话间释罪剑身昊芒再起,金光闪烁,圣意弥空,分袭剩余邪人!不料下一刻,竟生诡变之景!只见那倒地的六人身上黑气狂涌,紫芒冲天,不一会,六具尸身已消弭殆尽,化作诡异符文留在地面,继续散发冲天紫光,同时,段尘缘脚下亦有紫芒黑气破土而出,正是方才地下五人所化!   段尘缘惊觉不对,口宣佛号,指捏圣印,脚下卍字佛印顿起昊光壁垒,将紫芒黑气一同隔绝!   「哈哈哈!」为首黑衣人见此情景,大笑不已,讥讽道:「现在,谁才是猎人,谁又是猎物呢?」   段尘缘冷眼撇过那人,却并不反驳,只默默念诵佛经,似是正竭力撑持法阵!   「三教剑锋?天佛五座?不过吾等手下玩物!」那人得意狂嚣道:「这屠佛三狱阵,滋味可还好受?」   段尘缘轻蔑道:「不过尔尔。」   「哈,佛者死到临头,却也会放大话!」那人讽道:「这不过才两阵加身,你便承受不住,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第三阵!」话语甫落,那未曾动手的数十人同时运力,顿时邪气飞窜,紫光耀眼,结成屠佛第三狱!霎时间,黑雾弥漫,遮天蔽日,盖过佛光圣华!   段尘缘脚下卍字法阵再难抵挡,竟被生生挤压缩小,直至黑气将佛者完全笼罩其中,再难见一丝光亮!   邪长圣消,乃是人世间最可怖之景,那群蒙面人却为此放生大笑,是自得,更是嘲弄!   「这,便是佛之樊笼,这,便是圣者鬼狱!三教剑锋,今日先缺一角!」(乐4)正当众邪人欢庆胜利同时,忽觉屠佛阵中躁动不已,似有万马奔腾,千川激荡一般!随即,一剑穿雾而出,昊光射遍九天十地!同一时间,整座村庄地面惊起巨型卍字佛印,旋转不停!   「这……这是怎样一回事!!」众邪人不解间,惊见屠佛阵中,竟隐有金芒透出,随即,无数光华如朝阳破云一般,射穿重重黑气邪氛!原本阴暗不见五指的村庄,在天剑、地印、人光三重照耀下,再沐圣意华光!   「修者早言,猎人猎物,你们分不清楚!」一声轻喝,三重华光同时暴涨,璀璨生辉!屠佛三狱阵受此华光冲击,原本阴森可怖的黑芒雾气竟如柔云棉絮一般,被万千圣华撕扯成无数碎屑,迅速消弭!   三光映世照大千!   「这……怎有可能?你……你是故意受招!」领头邪人这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不过看清尔等后手,想一测尔等能为。」黑雾飘散,但见段尘缘稳立原地,身周圣气缭绕,白芒璀璨,宝相庄严宛如罗汉降世!   「你!……你难道就不怕我们将你诛杀在此!」那人不甘心道。   「你们非吾对手,为何要怕?」段尘缘仍是面如古井无波,抬手指向天际,释罪剑如有感应,飞飚而下,落入佛者手中!「阿弥陀佛,佛门慧剑,于此释罪!」话音落,圣光炽!释罪剑再绽灿烂昊芒,映射在场邪人!   众邪人心知此乃生死之刻,亦各自准备最后一搏,不料受此佛光加身,虽无苦痛,却再难提元,战力顿减,未及抵御,圣招已至!   天佛净邪·释罪斩业!   剑出光炽,圣意弥空!段尘缘一剑击出,众邪人却无一合之敌,纷纷受招,毙命当场!昊光过后,满地皆是尸首,只有领头之邪人仍在苟延残喘,吼出不甘而愤恨的最终绝句:「不愧是三……教……剑……锋!」话一落,命,亦休!   「阿弥陀佛……」段尘缘扫过战场,确认确无一人存活,方将释罪飞剑回鞘,心道:「邪人渗透至此,定有阴谋,此事需立刻禀明掌教师尊!」足下一点,已踏云而去!   然而,就在段尘缘远去之后,原本狼藉遍地的村庄,却再见恐怖奇诡一幕!   方才被段尘缘一剑所杀的十数名黑衣邪人竟如鬼魅一般,纷纷挣扎爬起,汇聚一处!   「三教剑锋,果然可怖。」   「但,也测出了他之能为。」   「猎人猎物,确实不那么分明。」   「先回狱佛堂,将情报禀明鬼尊。」   一众邪人毫无感情的交流着,声音嘶哑刺耳,仿佛索命厉鬼一般!   (未完待续)   下章预告:历经千辛万苦,百难心劫,墨天痕只身潜入金钱山庄,已与母亲近在咫尺,他是否能顺利查明陆玄音所在,并将她安然带回?欲林祭下,薛梦颖与贺紫薰惨遭失身,她们与墨天痕将何去何从?晏饮霜与柳芳依的后续故事又将如何?在金成峰父子与玉天一调教下,墨家主母是否能撑到墨天痕救援?多年潜伏之计遭破,西域帝释又将对中原展开何种行动?药花神将叶明欢容留摧花药王,究竟有何打算?一甲侯北落师门与摧花药王又有何种仇恨?十二神将间,又会牵扯出怎样的往日秘辛?千兰影刁难墨天痕不成,却将自己「嫁出」,二人之间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十年一度的旷世云决,又将是怎样一番盛景,开启怎样一番故事?恐怖而诡异的千佛鬼狱究竟是怎样存在,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又将为中原武林带来何种祸端?   北向之途,已近尾声,江湖血路,方才启程!欲知后事,敬请期待碧海墨锋第一部第一卷最终章《彼岸弦音》!   附录   注6:哗讙:音同(华欢),意为“喧哗”。   更正:叶明欢驻守南方屠狼关,并非东方海岸线,系设定混淆,现更正。   本章人物实力   墨天痕63(48 15,阴阳双脉贯通) 20(剑意加成,但对手武力比自己越高,作用越小,属于附加战力)   金成峰80 8(神金八蕴)   金承乾53   俞贞松、俞劲柏51   金钱山庄众武夫20-35   烈如来9?   段尘缘90   邑锽近郊众邪人35-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