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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1-30)作者:小兵张

2023-04-17 21:3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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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

作者:小兵张飞
2021-9-17发表于SIS

1、

2000 年元旦,我犯下了那一年的第一个错误,以为这和我此前生命中的二十年会没什么不同。经过后来那个兵荒马乱的春天,我才明白自己那天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在那一天,我有一台本田 125 型摩托车,一间五十平米的小商铺,一个叫田晶的女朋友,还有十六台手机。

我在那座东北小城,开了一家专门经营二手手机的小店面,买来卖去一些来路可疑的摩托罗拉、诺基亚、索尼、波导,还有小灵通和 900 大哥大。

跨年那一夜,田晶就留在我店子上面的楼上,商铺是两层的, 一楼二十五平米有个柜台摆放手机,二楼二十五平米有张大床我睡。

田晶当晚是和她爸妈撒谎才出来住的,我们约好在跨年夜体验一下肉体碰撞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在那之前,我俩都没有相关经验,相当好奇。

但那晚没成功。田晶怕疼,我也怕疼,商铺里又没有止疼药。 我们把一切的招式都试过了,跨年任务还是失败了。

田晶累了,她说算了,反正也不急。

我他妈能不急吗?

2、

那天阳光很好,我心情不好。阳光还是那束阳光,我还是那个处男。田晶把脸盆端到商铺外面,在浓密的雾气中,一盆开水正在迅速降温。

田晶把毛巾在热水里小心翼翼的泡过,再小心翼翼地拎起来,迎着阳光的方向,在脸上揉搓,她的耳朵在阳光下是橙红色的。

我把尿桶从商铺里拎出来,趁着那条在市中心的大街上行人还少,倒到马路拐角的垃圾站那边,桶里有尿,也有精液。

回去后,她把一边刷牙,一边把挤好了牙膏的另一把牙刷递给我,我把牙膏塞进了嘴里气呼呼的来回捅。

我不清楚是不是 2000 年就已经算是 21 世纪了,一切真的没什么不同,我的鸡巴和此前二十年一样,在空气中撒尿,在空气中射精。

田晶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看着我,嘴里是泡沫和呼出来的哈气,说,要不今晚再试试?你提前买点儿索密痛,也太疼了。

我吐了一口白花花的牙膏说,操,真鸡巴事儿。

3、

田晶和她爸妈在我们市的一个叫广昌市场的杂货市场里摆摊儿卖内衣内裤针织品,我爸在那个市场里批发布匹。

田晶高中上了三年,我高中上了两年,我们在同一所高中毕业,我离校时,她入校。我俩都没考上大学。

后来我在广昌市场跟我爸出了两年摊儿,认识她爸田瘸子比认识她早。

田晶平时就好去网吧上网,我也好去网吧上网。

我俩算是门当户对,意趣相投,双方家长也都挺看好我们,虽然那年她才刚满十九岁,但在我们当地,已经进入适婚年龄了。

下午的时候,田晶给我打电话,她说今晚过不去了,来事儿了。我说操你妈。田晶说来吧,我妈在家。我晚上骑着摩托车奔南城就去了她家。

不但她妈在,她爸在,她姥姥在,她大姨在,她二舅在,还有一个从齐齐哈尔来的她老姨也在,忙忙乎乎弄了一大桌子菜。

老姨说普通话,不像我们本地一样说土话平卷舌不分,听说我是田晶对象,十分热情的问我家里情况。我说我家卖布的,自己倒腾手机,给老姨上烟,老姨也抽。

老姨说你倒腾手机成本大吧?我说不大不大,有帮小子不知道在哪儿整的,三五百就卖我, 我再七八百卖出去,挣个过河钱。

老姨想了想说,嗯,小伙子还挺精,我们齐齐哈尔电报大楼也卖二手手机,好像一个也就二三百,咱小地方的的手机还是贵啊。

我和田晶他爸田瘸子对视了一下,他赶紧问,那地方批发不?

老姨说,没啥批发不批发的,就是扔一堆卖,摊位不少。

我说那啥时候我和田晶去齐齐哈尔看看老姨吧,顺便看看那儿的货咋样。

4、

田晶她老姨是发了好一通脾气才走的,因为她家住的院子是她姥爷的,临街,那几年我们市疯狂拆临街房子盖商铺。

拆迁在当地几乎从未暴力过,主要是因为人穷,没见过世面,破院子给钱就卖,何况开发商还真不少给。

田晶她妈排行老三,上面有一哥一姐,下面就这一个妹妹。她老姨回去之前,三个人就已经商量好咋分了,虽然也有些小纠纷,但大方向是一致的,能斗地主,何必打麻将呢?钱就那么多,少分一份是一份。

想当年这老妹子为了个小伙子跑到齐齐哈尔嫁了,老头儿临终一天没伺候,就出殡那天回来嚎了一嗓子。现在,吃吃喝喝是亲戚,提钱就掰面儿。

田晶说,咱俩去不成齐齐哈尔了。我说你再和你爸商量商量?田晶问她爸,田瘸子说,你俩去看看吧,有就进点儿,没有就回,年轻人别怕赔。

5、

我回到北大街明正胡同,跟我爸妈说这事儿,我爸说,这老田瘸子啊,沾上毛儿,他比猴儿都精。我妈说,愿意去,就去吧,都这么大了。我说钱不够了,给我拿一万块钱进货吧。

揣着好不容易讨价还价哄出来的八千块钱,我骑摩托车出了明正胡同就拐进了另外一条胡同,去我发小儿胡子他们家。

胡子是北大街着名的一条疯狗,刚从监狱出来没多久,家里有一些我们这些小混混常备的武器。

我说胡子把你警匕给我使几天。胡子一瞪眼睛,咋的?干仗了?和谁呀?我跟你去。

我说没干仗,我他妈要去趟齐齐哈尔进货,带着防身。胡子说我跟你去吧。我说不行,我和田晶去。

胡子嘿嘿一笑,傻逼,你那他妈那叫进货啊?在号儿里,那叫出货。

警匕是绿色的,一握宽窄长短,有一个别在腰带上的铁卡子, 用的时候大拇指冲脚面,推一下把手上的小划杆,就能抽出来一段比把手还长的利刃,利刃尾部靠近小拇指,不适合大开大合装牛逼,适合防身拼命那种战术。

我临走的时候,胡子说,真急了,往死扎,你伤了,我去。

我说我他妈又不是奔着动刀去的,就是防个劫罢了。

6、

齐齐哈尔离我们市其实没多远,1467 次绿皮火车原则上只需要仨钟头,但晚点是常态。
第一次去的时候,原本不到晚上八点就应该到的车,折腾到了九点半。

我俩找了个站前旅店,褪色掉漆的木地板,40 瓦的黄灯泡子,木头架子上放着掉漆洗脸盆,还有两张坐哪边都嘎吱嘎吱响的床。

我俩简单的洗了洗,就开始扒对方衣服,田晶摸到警匕问,你在哪儿整个这家伙?

我说胡子那儿拿的,你不给我,我就捅你。田晶嘿嘿一笑,揪了一把我的裤裆问,拿啥捅啊?

正当我俩调情的时候,外面有人咣咣敲门,我当时就急了:谁呀?

外面一个女的问:大哥,想加个垫子不? 田晶嗷就一嗓子:加你妈逼,滚你妈逼的。

外面安静了几秒,咣,一声巨大的踹门声。

我俩抱着,互相看了一会儿,又开始抱脑袋啃,田晶气喘吁吁地说, 没我你就完了,这小伙儿,就在这儿被糟贱了。

我亲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和她的嘴,也气喘吁吁地说,操。田晶把胸贴在我的胸上,说来啊,操我啊,我吃索密痛了。

万万没想到啊,我的老二一激动,当时就喷了。

突然,一切太突然了,总之,就真的出货了。

我搂着田晶说,等会儿,再等会儿。田晶把粉红色的小乳头递到我嘴边说,不急啊,等你。

我就像个未戒奶的孩子一样噙着着她的胸,她的胸在窗外车站附近杂色霓虹映衬下五颜六色,我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厉害,比第一次准备用刀子捅人时还要厉害。

我和田晶长时间没有说话,两具肉体如同橡皮泥一样贴合在一起,摩挲,翻滚,依偎……

就在我自己感觉下体正在缓缓升温已经开始硬起来了的时候,门突然就开了,不是被撞开的,是被用钥匙打开的,两个穿着警察棉袄却没有的人闯了进来。

我反应极快,把被子裹在了田晶身上,自己光着屁股站在床上,鸡巴正对着他们的脸:干啥的?

那两个警察一老一小,老的那个看了看我正在慢慢软下去的鸡巴咧嘴一笑:有人举报这里有卖淫嫖娼行为,跟我们走一趟。

我脑子像炸了一样:你妈才是娼。

我话音刚落,那个年轻警察拽着我腿,一把就把我从床上揪下来掀翻在了地上:哎呀我操,骂警察?

老警察盯着一直在动的被子说:被里面那个是等我们请啊?我说操你妈别动她,牛逼你他妈崩了我。

年轻警察的脚直接就踩我脸上了,鞋底下全是积雪刚化的大泥巴,我像一个被放倒的摄像机一样,看到开着的门口开始有围观的住客。

见到人那一刻脑子恢复了一些理智,我就喊,我没偷没抢,带媳妇出门住店也犯法呀?不说理咱就打官司,要不你他妈就这儿把我崩了。

田晶这会儿已经从被子里钻出来了,她把内衣和内裤都穿上了,那是一套她摊位上价位最高的产品,胸托很厚实,裤边有蕾丝,虽然不是情趣型的,但已经是最具诱惑力的家常内衣了。

田晶比我猛,她起来就开始踹那个年轻警察:操你妈,你妈是娼。

人越来越多,整个楼层的住客都围过来了,这俩警察也觉得事儿不好。

这会儿旅馆老板上来问情况,年轻警察一边按我胳膊踩着我挣扎的脑袋,一边躲田晶。

老警察就说有人举报。旅馆老板说人都住好几天了,小两口,指定有人报假警。老警察说那行吧,这俩孩子脾气挺爆,你一会儿给我出个证明,我就不带人了。年轻警察说,老叔,这必须得抓啊,都嚣张到打警察了。

田晶比划累了,叉着腰骂,我今儿不但打你,明儿还告你呢, 污蔑我是娼?老娘我是处女。

屋里屋外一片哗然,我这会儿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年轻警察把脚挪开了,和老警察一脸坏笑地交头接耳一两句。两个人跟在旅店老板后面一起走了。

我站起来去关门的时候,脸上全是泥,鸡巴软软黑黑的耷拉着,身后站着一个十九岁的,骄傲的,穿内衣的大胸姑娘。

我对象,她还是个处女。

田晶看门关上,扑过来摸我的脸:疼不疼啊老公?我推了她一把,疼你妈逼,睡觉。

那天夜里,窗外整夜亮着车站附近杂色霓虹,另一张床上是一具五颜六色的处女肉体。

黎明那会儿,霓虹不见了,叨叨了一整夜的田晶也终于睡着了,我这会儿居然硬了,于是在离她半米远的另一张床上撸了一管,精液射在了满是渍迹的床单上。

7、

早上九点的时候,田晶把我摇醒,说咱是不是得去电报大楼了?我说去吧,你先洗脸,我再眯五分钟就起。

齐齐哈尔虽然离我们市不远,但气温要比我们市低五度以上,地上全是溜滑的冰。

我把房间退了,昨晚那个旅店老板不在,是个服务员在前台, 她不认识我,旁边也没有昨晚见过的人,正适合我们离开。

走出大门,呼出几口浓郁的哈气,刚刚洗过的头发就结冰了, 一甩像一根根的小冰棍儿。

田晶没洗头,脸上擦了一层雪花膏,用手挽着我的臂弯,我能闻到她身上温热芬芳的味道。我们小心翼翼走在冰上,避开火车站,去不远处的路口打了个车,讨价还价,十五,上车。

电报大楼是一个三层老楼,说是老老年儿的建筑了,一楼是个国营的通迅办事处,二手手机市场就在二楼。货倒是不错,还挺全,乱七八糟的手机啥牌子都有,主要是诺基亚和摩托罗拉。

我一看价格,确实像田晶她老姨说的那样,便宜,挺便宜的,平均也就三百块钱吧,看品相我回去怎么也要卖八百以上的。我和田晶来回转悠,看好了也没啥纠结的,收了十六台,就准备走人了。

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又是警察,这次是四个警察。

要说昨儿晚上我因为冲动和占理敢跟警察比划比划还有情可原,但这会儿是不敢了,手上有货,腰里有刀,安我个啥罪名都合理。

警察问我货哪儿来的?我说我刚收的,可以带你去找摊位。田晶说是啊,哪个摊位谁卖的我都记着呢。警察说那走吧,咱过去看看,你这货有问题啊。我表面上还挺潇洒,说那就走呗。

我和田晶带着警察绕了一圈,谁都不承认是自己卖出去的货,这玩艺儿还没发票。警察说那咱就进屋吧,把我们带到了楼下一个治安管理处的屋子。

我掏烟,没人抽,翻腾我包里的手机,我说就这儿收的,那帮人不承认我没办法,但确实是这儿收的,我偷也没法儿偷这么多啊。警察说市里现在不少丢手机的人了,公安局派出所都有一堆备案的,你这些没准儿就是贼赃。田晶说不可能,我俩刚来,昨晚上还住旅馆呢,有登记,咱可以回去看。

正说着,有个人敲门进来了,一个卖手机的摊主,我在他的摊位上收了五台手机,这哥们儿递烟,警察都拿起来抽了。

这哥们儿说,小兄弟确实在这儿收了不少货,我不知道谁家卖的,但人家外地人,到我们这儿进货,你们直接按了,谁还敢来?警察说这不行,得公事公办。那摊主说,是是是,但意思一下就得了,给个面子。

然后摊主把我拽到了旁边,说这帮警察也得交差,有指标的,你今儿赶上了,这样吧,我和他们商量商量,你随便留下俩,其它带走,下次再来,我保你。我想了想说,行吧,认栽。再来?行,再来我找你。

心里却说,滚你妈逼吧,再他妈也不来了。

他又把警察那个头儿拽出了小屋子,回来后,警察出了个手写的单子,扣下了我两台手机。

从电报大楼出来,我这火憋得都快炸了,当街看谁都想捅一刀。

田晶拎着装手机的兜子跟在我后面,我一抬头,看见一个公交站排,上面有一站,写着北大街三个字,心中无比亲切。公交车来了,我就拽着一脸懵逼的田晶上了车,坐了七站,到北大街下了车。

那是一个陌生的北大街,我不认识任何一幢建筑,漫无目的的绕到了一个大院子里,有一个毛泽东塑像,附近有个小牌,写着环通网吧。

我和田晶指了指网吧的牌子,她点了点头,知道我这会儿憋气呢,也不敢说话。

二十块钱押金,四块钱一小时,我和田晶找了两台电脑开了在那边上网。

网吧人还挺多,椅子挺破,一屋子大屁股电脑,全都windows98界面,田晶开了个装着mp3的文件夹带耳麦听歌,我就打开OICQ,和正在我们市北大街那家网吧上网的仙儿哥倾诉这一程遭遇。

我坐在田晶的右手边,她的左手边是个女的,染着栗子色长直发,眉毛弯弯,鼻子挺立,眼睛挺大,嘴唇子更大,五官非常立体,正开着个聊天室的界面聊天。

没多一会儿,网吧来了两个小子,坐在了那女的左手边,和我们一排,这俩小子来了就交头接耳,看田晶给我一会儿点烟,一会儿拿饮料的知道是有主儿,就开始研究旁边那女的。

那女的年轻不小了,看样子得有二十七八岁,但气质还不错,薄薄的粉色羽绒小夹克,时不时搓搓手。

这俩小子往那女的电脑上瞄了半天,也没瞄到人家啥信息,看样子也不会进聊天室,后来其中一个胖子就凑过来直接问了:大姐,你网号多少啊?那女的被他问愣了:嘎哈?胖子嘻皮笑脸的说:问问你网号,交个朋友呗。那女的翻了个白眼儿:你谁呀?我跟你又不熟,少套近乎。胖子脸沉下来了:操,装鸡毛啊。

那女的没说话,不再理他了,在聊天室里噼哩啪啦打字,像是和谁在说这事儿。

过会儿,胖子站起来了,他身边的那个瘦子就推了他一把,这胖子顺势就往那女的身上倒,女的一侧,歪到了正在喝冰红茶的田晶身上,田晶一口饮料喷显示器上了。

那女的还没等开口,田晶就急了:你妈逼你瞎啊?胖子一看田晶骂上了,也还嘴:我他妈又没撞着你。那女的说,你不撞我,我能撞到这老妹儿?胖子骂,都他妈破鞋,来网吧装鸡毛纯?

我这憋了一宿半天的火终于能发一下了,站起揪住了他头发就往外走:来,操你妈,出来唠。那瘦子也跟着往起窜。脚还没踏出门口呢,我就把警匕拨出来了,照着胖子不断挥舞的胳膊上就用力一刀,他的皮夹克,毛衣,衬衣全部扎透,入肉了。

胖子妈呀一声,他有刀。瘦子本来到了门口要往上扑,一看胖子胳膊耷拉下来了,就低头四处找家伙。我撒开胖子,直接就奔他去了,手上原本应该反握着的刀正握着,瘦子一看就开始跑。我转头,胖子还捂着胳膊呢,我又是一刀,怼到他另一边的肩膀上了,又入肉了。

我当时超级清醒,眼角余光看到田晶和那女的一起往外走,心里也清楚这两刀都没往要害扎,于是又踹了几脚躺地上装死的胖子。

我招了招手,田晶拎着兜子和那女的都过来了,我一边把刀又反握藏好往院子大门口退着走,一边看周围,人不多,院子门口停着几辆用塑料布封闭的小电三轮。

我们坐上了一个小电三轮,我和田晶哪哪儿都不认识,田晶就问她:姐,咱上哪儿去?那女的跟车主说,去百货大楼。

9、

在车上,那女的说她叫林乐乐,本地人,就住龙沙公园附近, 要请我们吃饭。

说实话,我对齐齐哈尔有点儿伤心了,准备拒绝的时候,田晶一口答应了下来,两女的说起刚才那胖子装死,瘦子跑了就嘎嘎直乐,我的气撒出去了,想想也乐了。

我们在百货大楼附近找了个小馆子,忘了点啥菜了,我要了一瓶半斤装的白酒,自斟自饮,她俩还在嘀嘀咕咕的聊天,林乐乐说聊天室比 OICQ 还要好玩,不会上来就骂人或者耍流氓。

林乐乐说的聊天室叫碧海银沙,我之前进去过,乱,有刷屏式骂街的,也有装逼式扯犊子的,啥人都有,OICQ 像小商铺,碧海银沙像商场。

林乐乐问田晶啥时候走,田晶说本来想呆几天,但我对象不顺心,瞅谁都想捅两刀,这不还是捅了嘛?拉倒吧,为了防止这祖宗再惹祸,我们一会儿就去车站看看有没有车回家。林乐乐笑着看了我一眼,说,小两口出来玩儿,没啥事儿就 别急着回去了,你们今天也算是帮姐姐挡了麻烦,我给你们安排一下吧。田晶说那多不好意思,你这都请我们吃饭了。

林乐乐说这都是小事儿啊,你才多大,别跟些小老娘们儿似的斤斤计较,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们找个好点儿的宾馆,让他睡一觉,看这兄弟眼睛都红了,昨晚是不是累着了?田晶还没明白啥意思:也没咋睡,昨晚在车站旁边住的,那地方乱。林乐乐笑,说是啊,太乱,一会儿我给你们安排个不乱的,他睡觉,咱姐俩儿溜达溜达。

我是真困了,脑袋都转不动了,就觉得,爱谁谁吧,赶紧喝完,找地儿睡觉,醒来后再来俩胖子,我也能对付。

10、

嫩江宾馆,我迷迷糊糊坐在前台附近的沙发上犯困,林乐乐带着田晶去开房间。

房间开好后,我一进去,看到一张干净整洁的大床,又有点儿精神了,谨慎地想到晚上有可能发生在这张床上的事儿,十分兴奋。

她们走后,我脱光了自己,又硬挺着瞎琢磨了半个多钟头,终于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田晶看样子回来有一会儿了,在浴室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靠我身边围着条浴巾把电视静音在看个综艺节目。

我闻到了她身上正在渐渐消散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翻身抱住了田晶,把脸埋在她的胸前,一种窒息的快感通过每个神经元游走在全身上下,整个身体坚硬如铁,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力量从下腹升起。

田晶揉着我的头发,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居然轻轻哼起了歌, 她呢喃的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的全世界都是星星,天上地下空气里全是星星,它们轻飘飘的往一起凑,撞上了分解,再碎裂成更多的星星。我就沿着这些星星指引的方向,用嘴唇在田晶身上找寻,找寻能够让我快乐的点,每一寸每一寸找寻。

那是我生命中一次漫长的跋涉,我终于又一次接近终点了,这次就算是全世界的武装力量都挡在那里,也无法阻挡我的长驱直入。

田晶的身体绷得很紧,不只是她的身体,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都绷得很紧,她蹙眉说,疼。
我也疼,但我没说话,继续自己本能的动作。我俩都很清楚,疼了之后是什么,然后尽可能让对方不那么紧张,虽然自己各自都显得更紧张。

我在田晶的两腿之间,穿越了从地狱到天堂的那条窄巷,当一切喷涌而出,整个宇宙爆炸了。

11、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晕晕的,床头灯还亮着,我抓起手机一看,一点四十多了。初经人事的田晶在我身边好梦正酣,灯光的映衬下,她脸上有细细的绒毛,鼻翼一扇一扇。

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尿炕了的感觉,坐起来一看,床上已经湿了一摊的血迹,阴茎那里仍然缓慢的,一滴滴的在渗血。

我赶紧推田晶,我说操,完了,我鸡巴出血了。田晶很烦,知道了知道了,我鸡巴也出血了。我用力拍了她屁股几下,她气呼呼的起来要跟我翻脸,一看我和床上的情况,当时就愣住了。

我说这他妈可咋整?她说上医院吧?我说行吧,走。我起床穿衣服,刚刚站起来,就觉得天眩地转,咕咚就摔那儿了。

田晶哭叫着往我身上扑,我当时晕得已经很厉害了,说你赶紧打电话。

我当时想的是让她打120急救电话,这傻逼娘们儿直接就往人家林乐乐的手机上打:林姐,我们在宾馆出事儿了,你能过来一趟吗?我看她放下电话,想骂都发不出吼声了,低声说你就给我丢人吧,赶紧他妈给我找裤子。

林乐乐来得还挺快,田晶帮我穿好了衣服,自己又穿好了衣服,正准备自己往楼下走,先自行去医院的时候,林乐乐已经来了。看得出,林乐乐出发的时候很匆忙,细绒睡衣外只穿了件羽绒长袍,田晶听我的话后,没敢跟她说什么情况,我说咱直接去医院吧。

林乐乐看了一眼床,就和田晶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我往出走。

医院倒也不远,上车我还没等怎么记路呢,就已经到了。林乐乐挂了个急诊号,我就被搀到了急诊室。

林乐乐居然认识那个医生,叫付哥,说我这兄弟你帮着看看吧,什么情况。田晶一直也没敢说话,看我给她使眼色,就拉着林乐乐往外面走。

我把情况跟付哥说了,裤子一脱,一裤兜子血,付哥带上手套扒拉两下说,这不是啥大事儿,准备手术吧。我当时心理就崩溃了,操你妈,不是啥大事儿?要做手术?

我说付哥你帮我把我媳妇叫进来吧。田晶进来后,我跟她咬耳朵,我说你别瞒了,直接跟林姐说情况,这孙子医生让我做手术,妈逼别把老子鸡巴切下去,你以后就守寡了。

田晶一听扁扁嘴,差点儿没急哭了,赶紧跑了出去。

过了一分多钟,正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的医生被林乐乐又叫出去了,再回来时,是林乐乐和田晶。

林乐乐笑着说,兄弟不用担心,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手术其实就是缝一针,简单来说,就是你太大了,她太紧了,你俩太用力了,扯断了一根小血管,付哥说,男的这事儿常见,让你们猴儿急。

我心里踏实了,羞耻之心油然而生,我说不好意思林姐,丢人了。林乐乐翻了个白眼儿: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孩子,等缝完了一周拆线,然后再忍半个月吧,最多到小年儿就没事儿了。

田晶点点头,嗯嗯,我会忍的。

我和林乐乐都笑了。

12、

从齐齐哈尔回我们市一路心情复杂,仿佛这短短的两三天时间让生命变得不一样了,心中五味杂陈。

回去后,我拉着胯骨给胡子送刀,他一看刀就沾过血,又看看我走路的姿势,问:真干起来了?你啥情况?我说没事儿啊,跑的时候抻着筋了。胡子说抻啥样啊?你脱了我看看。我脸一红,脱你妈逼,抻筋有啥好看的?你想看我鸡巴啊?

那会儿我鸡巴包得跟个火腿肠似的,就留了个尿尿的口,实在拿不出手。

胡子说,这不怕你挨欺负吗?说吧,啥时候再去,咱俩去,我去跟你去会会那帮人。我说我也没吃亏,齐齐哈尔是不能再去了,妈的,惊险。

13、

这话我说得有点儿大了,手机基本上全都卖光了,特别是齐齐哈尔拿回来那些,抢着要,后面三台我都是一千二三卖掉的,货确实好。那段时间,买不起新手机又想装逼的人太多,我们市就我一份敢明目张胆卖这种来路不明的二手机。

我回家和我爸一报账,我爸特高兴,觉得我终于长大了,知道挣钱了。我一看他高兴,就说那我再进一批去吧。我爸同意了,但他不想我往大了干,怕心野了不接他的买卖,更怕赔钱。只允许我每次都进十几二十台的,见利就走,不能恋战。

和田晶也打电话商量了一下,田晶说挺好,我爸也觉得你这钱挣得挺漂亮的,咱在齐齐哈尔虽然上次没少遭罪,但也算是把路子趟开了,再去还可以有林姐这个照应。我说是啊,就是这鸡巴事儿,挺他妈尴尬的。田晶压低了声音说,你正好去拆线儿,不比在咱这儿哪哪儿都认识你强啊?

我一听,有道理。我们市南北二城两家医院外科大夫就没有不认识我的,这些年天天刀光剑影的打交道太多了。我今天去拆个鸡巴线,明天全市流氓都得盯着我裤裆瞅。

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还特意让田晶给林乐乐打个电话。

林乐乐说,你和小赖来吧,先到嫩江开房住一宿,上午你们去上货,下午我带你俩去拆线,晚上再住一宿,正好第二天中午票往家走。

我们出发前一天,田瘸子那腿又犯老毛病出不了摊儿了,只能田晶和她妈去出摊儿,田晶说,你自己去能行不?不行咱再等两天。

我说不就拆个鸡巴线吗?没事儿,你在家吧。

14、

我到了齐齐哈尔火车站的时候,林乐乐开车去接我,她车上和身上都有极好闻的一股香水味儿。我像是坐进了暖洋洋的,不知道种着什么花的花园。

林乐乐指了指后座上的一个小布口袋,说里面有俩饭盒,你最近忌口,姐给你蒸了鸡蛋糕。我说谢谢你林姐,真麻烦了,这是田晶让我给你带的礼物。林乐乐把我递给她的内衣接过去瞅了一眼:小丫头眼睛还挺毒,穿这么厚都能看出尺码来。

林乐乐把我送到了嫩江没下车就走了,我自己拎着她的那个小布口袋上楼,一个饭盒里一半是饭一半是油淋茄子,另一个饭盒里是满满的一盒鸡蛋糕。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电报大楼,这次直接就杀去找上次帮我跟警察沟通的摊主了,他一见我这么快回来,也就明白啥意思了。

我说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得照顾你生意,咱哥们儿交个朋友,你这儿货,我看好指定收,不够的,你帮我找其它家挑挑补补。

一上午下来,又收了十五台,巡视的警察过来的时候,我再递烟,也抽了,说你们外地进货的注意安全,别丢东西,别买贼赃。

中午刚过,林乐乐就到嫩江宾馆来接我,拉着我去医院拆线。给我拆线的已经不是付哥了,是个小护士。

拆完线后,我出来,小护士跟出来当着林乐乐的面嘱咐一句,这几天控制哈,少激动。她这么一说,林乐乐的脸一下就红了,我看她脸一红,在满医院的来苏药水味道中,又闻着了花园的味道,非常不争气的激动了一下,赶紧去卫生间用凉水洗脸。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林乐乐说,这小护士一看也没多大出息,啥眼神儿啊?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这么年轻,像两口子吗?我说姐,你不老。

当时是一句脱口而出的客套话,但说出去后,又觉得不完全是。

我说咱们这次可真要找个地方吃顿好的了,我一定得请你。林乐乐说行啊,那就宰你一顿吧,回去报账,给我老妹儿一个收拾你的机会。林乐乐开着车,绕来绕去,停下的时候,前面是一个西餐厅。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去过西餐厅,我们市最牛逼的四个幌子饭店我倒是常客,但在这个陌生城市,走进陌生的饭店,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口袋里剩下那两千块钱够不够吃一顿的。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西餐厅也是明码标价的,我看菜单,真心不贵,就算一样一个,不喝酒的话,点一本儿也掏不空钱包。

林乐乐显然是常客了,要了牛排,要了沙拉,要了汤,还有几样菜,她还点了一瓶长城干红。林乐乐说,你不能喝,今天姐喝点儿,股票挣着钱了,开心。

菜上来后,我还是很紧张,真没用过刀叉,一急就想上手抓。林乐乐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伸过来拍打我的手:没风度,不能急,慢慢学。

然后林乐乐就把酒杯放下,把动作分解,一步一步的教我用刀叉来对付面前的牛排。

林乐乐两杯红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她说她最近一段股票收益非常好,但除了在网上得瑟一下,似乎也没谁好分享的。我说那你家姐夫呢?林乐乐摇了摇杯子说,他?日本呢,做买卖呢,一年就春天回来一季,赶着种庄稼,也不管有没有收成,就接着出去跑了。我说那也不容易。林乐乐叹息说,谁都不容易啊,谁想过我的不容易啊?

我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就频频点头,嗯嗯。

林乐乐又喝了一口酒问:我老妹儿回去咋样?是不是成熟多了?懂事儿不少吧?

我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以前我有啥事儿不找田晶商量,她个二杆子货一眼能瞅到底,没个好主意,现在我有事儿就会找她商量,像这次来,她也开始有主意了。

林乐乐看我发愣,嘿嘿一笑说,她长大了,你呀,离长大可远着呢。我也不敢往深了琢磨了,就说,是吧,这土豆子咋炸的呢?抹上点甜酱还挺好吃。

15、

回去之后,我就跟田晶说,林姐说你长大了,说我离长大还远着呢。田晶嘿嘿一笑说,听话哈,不听话扒你裤子。

我说你他妈等我好了的,操死你。

16、

这次的手机已经不再是我自己卖了,有俩也在我们市通迅公司那边支小摊儿倒腾二手手机的摊主过来找我,说兄弟你手机卖我们吧,出个价,打包拿走得了。我想了想,我说七百,要算不要拉倒,我慢慢卖。这两人都没犹豫,直接点钱,还说以后有货先联系他们。

我就又给田晶打电话,我说媳妇,这样不行啊,我这手机供不应求了,你说我总去,麻烦人家林姐一次两次还行,再去就不好了吧?

田晶说那你就别麻烦她了,反正上次你礼也送了,饭也请了,咱不算欠人情,你到了就直接杀到嫩江住店,早起进货当天回。我说你说的对,咱不欠啥了,以后等有机会再去再联系吧。

当天下午,我无所事事就又逛到网吧去了,在网吧鬼使神差的开了首页就有的碧海银沙聊天室。登录时,我就直接敲了个“北大街小赖”当用户名,随便点开了一个里面人最少,叫文艺沙龙的聊天室。

聊天室里面几个人在唠着,屏幕上闪过一行又一行的字,一个叫“白衣飘飘的小女子”相当活跃。他们当时在聊王朔,我以前在广昌市场摆摊儿无聊的时候,总租书看,刚好读过几本王朔的书。

当时白衣飘飘的小女子问到了大家对王朔作品中记忆最深的一句话是什么?别看那房间人就仨瓜俩枣的,还都挺踊跃,屏幕上很快铺了一堆王朔语录。

我想起一句话,就乐了,敲了上去:我要不是真诚我早跟你们谈理想了。

这帮家伙好像早都互相认识,看来了个陌生人,而且上来就说邪的,频频发问我是谁?我说:我就是一小混混。

白衣飘飘的小女子说:是真的,我亲眼看过他捅人两刀就跑了。

然后我私聊屏就出现了这样一行字:小赖,啥时候来齐市啊?我不会私聊,在公共区域输入:没定啊,等卖完手头货的吧。

林乐乐就不再和我私聊了,我看我说的话跟他们说的话也不太对频道,看了一会儿就退了出去。

我当时其实已经决定了要在第二天就接着往齐市跑,做这种短线买卖就得快,耽误一天就耽误好多事儿。

17、

第二天,我到了齐齐哈尔的时候,天降大雪,鹅毛大雪,北风呼呼的刮。我自己叫了个出租车就去嫩江宾馆那边,办入住的时候,宾馆说房间没了,啥房间都没了。

我一想,那正好儿,我自己哪儿都能窝一宿,决定去找个网吧包夜。在网吧找了个二楼靠窗边有暖气片的位置,一开系统,就想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小女子林乐乐,又一次登录了碧海银沙聊天室。

林乐乐不在,我也不知道该和谁唠啥,就在那里听着耳麦里的歌,打开个扫雷的小程序玩。玩了一会儿,再开碧海银沙页面的时候,林乐乐已经跟我私聊了好几句了。

她问:咋这么晚还不睡觉呢?
她问:老妹儿不管你这做息啊?
她问:是不是名字卡在这儿了?
她问:呵呵,睡着了吧?
我找了一下才找到私聊的输入,赶紧回:没呀,就是无聊过来玩会儿。
她说:你可真行,是不是在网吧包夜呢?
我问:你咋知道?
她说:猜你还不容易,小样儿。
我说:嘿嘿,那你肯定猜不出来我在哪个网吧?
她说:废话,我又不能给你加追踪器。
我说:那倒是,对了,你们这些人总在这儿唠吗?
她说:是啊,这些人都挺好的,有才华,他们聊天都挺体面的,让人感觉舒服。
我说:这有啥难的?不就是不正经说话吗?把直不愣腾的事儿,搞得曲里拐弯的。
她说:哟,小样儿,没看出来啊,还挺能看本质。
我说:能不能看本质我不懂,但这样不好好说话,我也会。
她说:啧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呢。
我说:那当然,我是啥人,北大街小赖,给我点儿阳光我能灿烂,给我点儿鸡饲料我能下蛋。

那一晚,我和林乐乐在碧海银沙聊天室的文艺沙龙聊了个通宵,具体都聊啥,我也都忘了,只记得从网吧出去的时候,雪停了。

18、

那天我一进电报大楼就傻眼了,整个二层窗明几净,与之前的杂乱完全不同,每个摊位上都只摆着几个新款的手机。

我找到之前进货的摊位,老板看我来,嘿嘿一笑,兄弟,今天没货了,齐齐哈尔全市没货。我说咋的了?他说,来检查的了,这不是小年嘛,上面要检查大小市场,今天查咱们这片儿,你看这屋里有敢冒烟的吗?领导说了,谁家敢出一台,来年就别想出摊儿了。

我说那他妈咋整?我大老远来的,指着年前再走一批呢。他说,兄弟,你也别急,要不这样,我呀,明儿给你张罗点儿货,凑个十台八台,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我说那行吧,操,我还得多住一天店,你把价给我往下串串。他说行,你把电话留下,明儿我一早就给你电话。

我给他留了个电话,就出了电报大楼。

19、

我出了门就给田晶打电话,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田晶说那没招了,你就再等一天吧。我说幸亏昨天晚上在网吧凑合一宿,省了一天店钱。

田晶说今儿小年,你记得吃点儿饺子,不行就给林姐打个电话吧,跟她一块儿过小年。

我想了一下,没敢跟田晶说我俩昨天在网上就聊了一宿。就说行吧,看情况,我要是有张床,啥时候睡醒还不知道呢。

挂了电话我就直赴嫩江宾馆,倒还真有房,我就开房住了进去,一进屋就脑袋先下去扎床上了,再睁眼睛,八点了。

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我没开来显示,拨田晶电话,她接了。

我说我才睡醒。田晶说给你打俩电话你没接,还惦记你呢,刚给林姐打完电话,听她口风不知道你去齐齐哈尔了,就也没敢说,问候了一下。

我说你给人家打啥电话啊?田晶说,这不惦记你嘛,后来想想你也不能出啥事儿,就也没敢和她说你去了,怕她也惦记。

我说净扯那些没用的,我能出鸡毛事?我自己可蔫巴了。田晶嘿嘿一笑说,蔫巴就好,回来再好好犒劳你哈。

我说回去操死你。田晶说行了,你抓紧接着睡吧,我刚吃完饺子,一会儿也收拾收拾睡觉了,这一天,累得要死。

挂上田晶电话,我已经没了任何睡意了,起床洗了把脸,下楼到附近找了个小饭馆吃了一口饭。

20、

从饭馆出来,发现饭馆隔一家就是昨晚去包夜的网吧,又走了进去。我找了个之前那个二楼靠窗的位置,买包烟放在桌子上,又要了瓶冰红茶,打开系统直接登录碧海银沙,整个过程仿佛就为了这个而来的。

白衣飘飘的小女子果然在,她一见我就进来私聊问我:你去哪儿?
我说:我没去哪儿啊,这不来上网了嘛?
她说:不对啊,今天田晶给我打电话了,我听她话里有话,是不你俩出啥事儿了?
我说:没有啊。
她说:我打你电话你不接,是不是昨晚咱俩聊通宵,她有意见了?
我说:她就不知道有这事儿。
她说:嗯,别让她瞎想。
我说:瞎摸能控制得了,瞎想谁能控制啊?
她说:你看你,又没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正想回话呢,突然外面一声乍响,紧接着咣咣一顿响,齐齐哈尔的夜空绽放出了一朵朵的烟花。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夜空又归于寂静,仿佛刚刚绚丽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我在那之前从未曾见过这么一大朵一大朵烟花盛放和凋落的过程,我的那座小城在那个年代还没有燃放大型烟花的先例。它们近在眼前,出现和消失都像一场稍纵即逝的梦一样,短促而又迷人。

我在聊天室里对白衣飘飘的小女子说:以前常听人家说,烟花好看,但真见了,还是觉得电视上和书本上的美,和亲眼所见完全不同。
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她问: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网吧啊。
她又问:哪里的网吧?
我反问:咋?真想给我装追踪器啊?
她说:别闹,说实话,在哪里?
我想了想:我在齐齐哈尔,嫩江宾馆旁边的网缘网吧。
她说:等我。

然后白衣飘飘的小女子就下线了,视线没有聚焦的看着我们俩聊天纪录,点了一支烟,脑海里仍然是刚刚夜空中刹那的烟花绽放。

我一支烟抽完了,开了一局扫雷,刚刚玩了一小会儿,就听楼梯口有人叫我:小赖。回头看,是林乐乐,她在向我招手。

我们俩一块儿去前台结账,走出了网吧。

她穿着上次我初夜那一晚穿的那身羽绒长袍,抱着肩膀裹得很紧,我能想象到她里面穿的一定是那件细绒睡衣:你来齐市干嘛不找我啊?

我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来齐市,就特别巧,本来昨天来就想今天上货完了就走,妈逼赶上检查了。她说昨晚你就在这里跟我聊了一夜啊?我嘿嘿一笑说是啊,其实咱俩好像离得没多远。她说嗯,隔几个小区。

我说你看,天涯若比邻。她翻了个白眼,嘴唇哆嗦着说:别乱用诗词,谁是你知己啊?我说明显你是啊,嘿。她说你睡觉没?这一天没消停吧?我说还真挺消停的,上午就在嫩江开了个房间,一直睡到刚才。她说那你冷不?我说不冷啊。她说那你看我冷不?

我这会儿才发现她牙齿都在不停的撞击咯嗒咯嗒的了,我把自己的羽绒服下来裹给她说:你傻啊?我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走进了嫩江宾馆的房间里。

像东北冬天的大多数房间一样,屋子里和外面温差60多度,外面零下30度,屋里零上30度。

虽然在外面呆了没多大一会儿,但她显然还是冻得够呛,坐在靠暖气的床边,把纤细的手指搭在暖气上,脱了棉拖鞋,露出毛绒绒的兔头袜子。她说,你可真没心,我一个女的都冻成这样了,还在外面唠唠唠,你不能对女的这样,特别不爷们儿。

我说,那你昨晚还跟我唠一宿?她说,昨晚我在家里,有抱枕有靠枕还有个孙悟空陪我。我说,这儿也有,你看,这个可以当抱枕,这个可以当靠枕,我当孙悟空。她说,那能不一样吗?我家孙悟空还有金箍棒呢。我挠了挠耳朵说,我也有。

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低下头说,流氓。我仔细一琢磨,脸也红了,为了掩饰尴尬,只好点了一支烟,坐在床的另一边,吧嗒吧嗒抽。

要不是烟雾缭绕,空气仿佛都不流动了。

烟快抽完了,林乐乐突然乐了,说:你那个小田晶真挺有心眼儿的。我把烟按进烟灰缸问,她咋有心眼儿了?林乐乐说,她居然套我话,以为咱俩在一起。我说,咱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林乐乐摇头乐,不一样不一样的。我问,有啥不一样?她说,反正不一样。

又是一段沉默,我又想点烟,她过来把烟抢了过去,背在了自己身后,不许抽了,满屋子都是烟味,你呀,烟抽多了伤身。

我说你给我吧,再抽一根,就抽一根。她说不给。我站起来想绕到她背后抢烟,她把烟又换了一只手,我去拿的时候,扑了个空,再伸手,就把她给抱住了。

林乐乐身子一软,就倒在了我怀里。

她媚眼如丝,呼出来的气体喷在我近在咫尺的脸上,想要啊?我说,想。她笑说,哪里想?我说,哪里都想。然后我低头,就吻上了她丰厚的嘴唇。

我们俩同时跌到了床上,我急切的把手往她的羽绒长袍里伸,摸到了细绒睡衣,她的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我手指接触到她的皮肤时,她的身体整个战栗了一下说:凉。

林乐乐侧着起身,把我按在了她身下,然后开始解我的腰带,她的手在摸到我的鸡巴时,我的整个身体也战栗了一下说:凉。

我们俩的身体滚烫滚烫。

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她伏下了身子,把我含在了嘴里,那一刻,在齐齐哈尔烟花散尽的冬夜,我仿佛躺进了一条湿润而又温暖的河。她在引导着一切,在我进入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湿润而又温暖,她就是那条河。

我像一滴水,又像一块岩石。我们之间的每一帧动作,都那么多余,又那么合理。

烟花不知道燃放了多久,才升至巅峰的顶点,绽放得精疲力尽。

就在一切停止时,我整个人伏在林乐乐的身体上,从未有过的恐惧奔涌袭来。消失了,不见了,夜空里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疲惫,一无所有。

她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她吻了吻我的额头轻柔地说:累了吧?我贴着她的脸说,嗯。她紧紧的抱住了我,叹息:休息休息。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呆着,我不敢再说话,怕她突然走了,她也没说话,心跳得很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揉了揉我的头柔声说:起来吧。我从她身上离开那一刻,就像个被赶出家门的小孩。

她从床上起来,钻进了卫生间。一阵水声,林乐乐拿着一条拧得半干的毛巾出来了。她说,你躺好别动。我仰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微眯着眼睛,她用温热的毛巾仔细的帮我做着下身的清洁。

我感觉到我的鸡巴在她的摆弄下摇来晃去:之前还有点儿担心,没事儿了,姐可以证明,你痊愈了。我说,啊?哪儿痊愈了?她戳了一下我的鸡巴说,这里这里这里,上周刚刚拆完线,忘啦?还那么用力,小狼狗。我说,哦,我真忘了。

她伏下去亲了一下说,擦干净,再洗洗,这样回去你那小妖精就不会发现被我偷吃过了。我问,那这算啥?她说,哎呀,这算是过小年,姐姐送你的礼物。我又问,你要走吗?

她直视着我,眨了眨眼反问:你想让我走吗?我摇了摇头,没敢说话。

二十一年来,我第一次这么脆弱,居然还是在一个女人面前,而且,这女人刚刚被我操过。

她甩了甩毛巾,一边摇晃着屁股一边往卫生间走说,那就不走了,小年你归我,大年你再归她。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也许是因为我太怕失去那种感觉了,体力的亢奋和精神的亢奋这一整夜让我又没能入睡。像一个贪婪的孩子,钻进了一个糖果城堡,不停的吃,不停的要。

我们尝试了几乎所有我在毛片上看过的各种姿势,林乐乐引导着我一次又一次的爬向巅峰,越爬越高,越摔越疼。

一大早,我还在林乐乐的身体上挥汗如雨时,电话响了,我抓起电话就扔到了地毯上。

林乐乐喘息着说,停,停,停一下,她,是她来电话。你你,你接吧。我喘息说,不是,不是,是电报大楼卖货的。林乐乐亲了我一口问,正事儿不办了?我的身体片刻不停地耸动着,贴着她的耳朵说,办你,就是正事儿。

林乐乐把我的耳朵衔在了嘴里。

21、

中午的时候,我们才依依不舍的让身体彻底分开,穿上衣服退掉了房间。林乐乐裹着她的羽绒长袍自己打车走了,我到了车站。排队买票,电话响了。以为是林乐乐不放心我,接起来,对面是田晶的声音:早上给你打电话你咋没接啊?

我说,这不出去办事儿了嘛。
她问,办咋样?
我说,没成,他说查得严。
她说,哦,那你回来不?
我说,这不都到车站了嘛,你干啥?
她说,不干啥,想你了,你想我不?
我想了想说,想。

22、

列车十分拥挤,我没有座位,也不想坐着,就靠在列车员工作间的门口。

臭烘烘的味道不重要了,乱糟糟的声音不重要了,眼中熙来攘往的人也不重要了,我有我的一个世界。

23、

我从我们市的车站坐了辆倒骑驴回商铺,田晶已经在那里四处收拾了,楼上楼下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十分利落。

我问田晶,你今天没去广昌市场啊?她说,去了,这不接你回来嘛,我爸妈说,得让我提前去你们家看看,喏,还给你爸带了一箱酒。我说,你在广昌市场天天见我爸,还看啥啊?

她白了我一眼说,那能一样吗?做买卖的地方和家里不一样。我说,哦,那就去吧,一会儿咱俩一起回去。

田晶收拾完了一楼,在屋子里把卷帘门又拉了下来,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我说你干啥?她说,上楼,给你看点儿东西。

我俩到了楼上,她说你先闭上眼睛。我说你就直接来吧,我瞎。

田晶脸红了,扑过来搂着我脖子亲了一下说,我今天让别人给我带了个好东西。我问,啥呀?

田晶又亲了我一下,然后拉着我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在我冰凉的手指触到她的皮肤时,她颤抖了一下,我的手摸到了一些丝绸状的东西。

我顺势亲到了她的嘴唇上,我们俩就倒在了床上。

脱掉田晶的外衣和毛衣,里面是一件丝绸质地的内衣,带网纹的边缘,像是某张香港电影海报里的性感女郎装束。

我把脸埋在田晶丰满的胸间,对自己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这种绝望是对欲望严厉的鞭挞,在六个小时前,我刚刚离开了林乐乐的肉体,而在六个小时后,我又脱掉了田晶的内衣。

我的鸡巴耸立得像一根叛军的旗杆。

我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垃圾的那种男人,为了享受,就他妈逮谁操谁,应该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可无论内心如何诅咒,身体的反应却如同一辆在轨道上停不了的列车,驰骋奔行,每一个体位都驾轻就熟。

在我艰难的射出来的时候,田晶的尖叫声盖过了窗外街道上的喇叭声。

田晶的腿搭在我的屁股上不让我动,她喘息着说,没想到真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儿啊,嘿嘿,老公,我还想要咋整?我说,没了,再要就是尿了。

确实没了,上午就没了,这会儿也只出了六个半小时的货。

田晶嘟着嘴说,我不管,以后你得天天给我。我说,行啊,那你就天天不穿裤子光屁股在楼上呆着吧。田晶嘿嘿一笑,老公,你挺厉害的。我假装生气,你试过不厉害的咋地?田晶拍了一下我的屁股:说啥呢?就是夸夸你还不行啊?我说行,等我不厉害那天,你也记得夸哈。

24、

晚上,我带田晶回北大街。

我妈正在包酸菜油渣儿馅的饺子,田晶学着包,我妈看她包得每个都不一样,虚伪地说,这孩子手还挺巧。

我爸把我叫到里屋,在被阁子最内侧掏了半天,从里面掏一连串没有牌子的,窄窄的,那种居委会发的避孕套说,这个,你收好。我说,你给我这干啥啊?

我爸瞪眼睛,你说干他妈啥?再整出个孩子回来?你才他妈多大?瞎胡闹。我说,哦,知道了。

我爸踢了我一脚,你就他妈作吧,以后要跟人家黄了,我和田瘸子就结仇儿了。我说,他敢?摊儿我给他砸了。

我爸又瞪眼睛,就他妈你能耐,在市场干了二十来年,我也没结过一个仇儿啊。

吃饺子的时候,我说我要买台电脑。我妈说,你买那玩意儿干啥?天天还不净剩下玩儿了?我说你不懂,以后早晚家家有,反正我要买台电脑,你不给我钱,我自己也有钱买。我爸说,你还欠我钱呢。

我妈问田晶,丫头,你同意吗?田晶脸一红,我不管,我管不了他。我妈说,管不了可不行啊,这货不管能上天。从小到大,北大街狗扯羊皮的事儿哪样也没少了他。

田晶说,他之前也没跟我说过这事儿啊。我瞪了她一眼,现在说了,年后就买。

田晶把饺子在醋里使劲搅和,那你愿意买就买呗,又没花我钱。

我爸说,你就折腾吧,自己挣那点儿逼钱儿,又剩不下了。我说,钱这东西,花了才叫钱,不花那叫纸。

25、

我把田晶送回家后,一个人又回到商铺楼上,身体疲惫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摆弄了很久手机,还是没忍住拨通了林乐乐的电话。

当她在对面说喂的时候,我愣了,不知道该叫她啥。我就说,你没睡啊?她说,睡了一小会儿,你到家了?我说都吃完饭挺半天了。她问,有事儿?我说,没,就是有点儿想你了。她语气有些不耐烦说,别闹,踏踏实实过你的小日子吧。

我有点儿生气了,那咱俩算啥?她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网友?朋友?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年后我就去齐齐哈尔买电脑。她问,你买电脑干啥?就为跟我聊天啊?我说,对,就为了跟你聊天,要不我钱烧得慌,买个那鸡巴玩艺儿回家供着呀?

她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小赖,你要跟我说话再说脏话,我就挂了。我说,别挂,我不说不就完了嘛。

她叹息了一声,傻兄弟,你别为了我做任何事情,这样咱俩都尴尬,你有对象,我也有老公。我问,那咱俩昨晚算是干啥呢?她说,没啥啊,就是姐姐我需要了,你刚好在,偷吃了一口罢了。

我那会儿特别难受,做了个深呼吸问,你总这样儿偷吃吗?她说,关你什么事儿啊?

我说,操你妈。她就真把电话挂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因为放纵自己遭到报应了,不然不会那么难受。我尽量不去想,她到底有过多少次偷吃的经历?到底和几个男人做过那些毛片里的动作,

但,我控制不住。

26、

没有货卖,整个过年期间,我除了喝酒,就是酒后和连自己都不知道对手是谁的人干了两架。几乎每天白天,田晶都会偷跑出来,到商铺找我一趟,我俩把卷帘门一拉,上楼就是一顿暴操。

大年初一,我和田晶在我家吃过饭后,又回到了商铺,她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昨天上网林姐也在网上呢,给咱俩拜年,还让我给你带个好。我说,哦,你今晚别回去了呗。

田晶光着身子窝进我怀里喘息说,不行啊,我爸妈最近好像看出来了,话里话外敲打我,要注意咱俩的分寸呢,知道我天天喂你,还不得打死我啊?我一把就把田晶掀翻在床上,像头饿狼一样扑了过去。

田晶在我进去的那一刻之前说,明天,你去我家,我爸想跟你唠唠咱俩的事儿。我没说话,低头猛然往前一挺。

27、

我把田晶送回家后,又回了北大街,要随便找个酒局再喝一顿。那天也是奇怪,我家附近这帮孙子都特老实,去谁家都在包饺子,都留我吃饭。

我不想吃饭,在家里吃饭没法儿闹事儿,我想拖他们出去喝酒,没他妈一个出来的。

我从老柿子家里拿了个猪尾巴,又在鬼子六家拿了点儿肉皮冻,还把他家的洮南香拽走一瓶,自个儿回商铺喝。酒才喝了三两,刚刚开通来电显示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林乐乐的。

我盯着摩托罗拉328的显示屏,听它响了四声,才按了接听键。

她声音低沉,有点儿沙哑:小赖,过年好。
我清了清嗓子说,过年好。
她说,家里过年热闹吧?
我说,家里太热闹了,烦,我吃完饭就出来了。
她说,真好。
我说,你咋的了?
她说,没咋,就是自己过年,挺心酸的,想你了,想给你打个电话。
我说,你咋一个人过年?
她在电话那头笑了,又抽了一下鼻子说,过年偷不到人吃啊。
我脑袋嗡的一下,操,你他妈有病吧?

林乐乐又把电话给挂了。

我再打,她不接了,再打,她还是不接。再打,她就关机了。我一口干了刚刚倒的二两白酒出门拦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28、

酒喝急了,热,烧膛。

我上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我冲出门和上车这一段时间里都发生过什么了。

车上依然很拥挤,我靠在厕所门口的墙壁上,里面刚出来一个人,我就把排在他后面的一个人推开,冲着没冲的便器一张嘴,哇的一声吐到了里面。谁都看出来我喝多了,都没敢靠近我,其实吐完,我就醒酒了。

我在齐齐哈尔站下车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天仍然黑着,火车站问了几辆车都是加价走,我说去嫩江宾馆。

我没进宾馆,就到了旁边的网缘网吧。过年期间,网吧里全都是人,每台机器上都有人。

上了二楼,上次用过的那台机器上坐着一个带眼镜的大学生。我说哥们儿,我这机器上存了点儿东西,你能不能把它让给我?那哥们儿横了我一眼,凭啥?

我说哥们儿,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这样,我给你二百块钱,这机器能让不?那哥们儿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我大早上还是一身酒气,已经开始目露凶光了,就一伸手说,那行吧,二百。

打开碧海银沙,文艺沙龙里只挂着一个人:白衣飘飘的小女子。

我根本没私聊,直接就说:我来了,在网缘网吧。我盯着屏幕,大概等了十分钟,她发过来一整屏的:你疯了?

我说,我他妈是小混混,啥混蛋事儿干不出来?疯了就疯了吧。她说,我不出去,你回去吧。我说,行,那我在这儿等你,我身上还有不到两千块钱,我会在这间网吧这台机器把这笔钱花光,然后就回去。她说,你爱咋咋吧,关我什么事?我说,累了,靠着眯会儿。

我是真累了,脑袋往后面椅背上一搭,就睡着了。

29、

我是被林乐乐给推醒的,感觉自己只是一闭眼睛,但看在布帘间隙的窗外阳光大亮。

几点了?我问她。她就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穿那件薄薄的粉色羽绒小夹克坐在我身边的一台机器上,我闻到了一股酒味,她平静地说,十二点半。

我说,我睡这么长时间?她说,我来了一个钟头了,也困了,怕睡着,就把你叫醒了。

我一看屏幕,聊天室里面全是她在叫我的信息。她问,电话咋不通?我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一看,没电了。她说,家里不管了?田晶也不管了?我说,啊。

她说,你呀,怎么这么任性呢?做啥事儿不顾后果。我揉了揉脸说,啥后果?我又没杀人放火,啥后果?爱啥后果就啥后果。她说,唉,这孩子咋就这么浑呢?我说,我他妈一个地痞流氓小混混,不浑咋混?

她把脸一板,你要来这儿纯为了耍流氓,就抓紧滚回去,说话再这么不干不净的,我转身就走。我笑了,那我不骂人了,你不走就行。

林乐乐把我拽下了楼,我们结账后,到了门口,我把自己穿的的羽绒服脱下来,把她给裹住,半搂着她往嫩江宾馆走。

我们开好房间走进去的时候,我说这次你冷吗?林乐乐笑了笑,吻了一下我的嘴角说,我不冷了。

我得意地说,那你看我是不是个爷们儿了?知道照顾你了?林乐乐又皱起了眉头,唉,咋说你好呢?我困了。我说,那你睡那你睡。

她脱了外衣,没脱高领毛衣,脱了牛仔裤,没脱秋裤,脱了雪地靴,没脱那双带兔头的毛绒袜子,就到床上拽着被说,窗帘拉上,把灯关了。

我把窗帘拉上,把灯关了,也把外面的衣服都脱了,打开那床大被子的另一端钻了进去,我把手搭在她背对着我的肩膀上,她说,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都穿着衣服,而且也没有太亲密的肉体接触,我的鸡巴毫无反应。

除了窗外偶尔一声喇叭响,我只听到了林乐乐的呼吸,她的呼吸平稳,我看不见她的脸。

时间变得很漫长,时间变得很短暂。

30、

林乐乐是在我怀里醒来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但她一醒,我就醒了。

林乐乐仰脸睁开眼睛,看看我的眼睛,我们的眼神就在光线极暗的房间里撞在了一起,都是闪亮闪亮的。

她说,我睡了多久。我说,不知道,我也睡着了。她说,唉,你为什么就偏偏大过年的来折磨我?我说,你想清楚,到底是谁折磨谁啊?

她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问,你不会爱上我了吧?我没有闪躲,我当然爱你,要不大老远折腾啥?

林乐乐一下子坐起来了,揉了揉头发说,你不能爱上我,你一个小屁孩儿,哪儿懂什么爱不爱的呢?我说,那我为啥总想你?她说,总之,你赶紧回去吧。

我也坐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你真想让我现在回去?她想了想点头说,是。

我扑过去就把她按到了床上,吻住她的嘴唇,几经吸吮后,咬住了她丰厚的下唇,手钻进了她的毛衣,钻进了她的内衣,抚上了她的乳房。她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开始热烈回应,那回应比我的动作幅度还大,我们脱光彼此后,几乎没有任何前戏就融在了一起。

她说,操,就他妈这样吧,不管了。我说,操。她说,你不许骂人。我说,是你先骂人的。

她说,总之,你不许,你不许,你不许停……

【未完待续】